盲盒开出心尖软(169)
赵临简睡在驴车上,听见孟唯宽这般说,虽然腿上的伤口痛极,可到底是得了几分安慰。
“朕倒是听说过明君自有天佑的说法,这极寒的天气平日里只觉冷彻肌骨,等朕受伤了,却觉出这天气的好来。”
孟唯宽唯唯诺诺地称是,回忆起昨日军中关于天气的议论,不免心头苦笑几声。
“这一趟路程不算近,管家歇一歇,万莫再消耗体力了。”
赵临简的腿此时已成麻木的状态,也许是冻的,也许是疼的,总之他这会儿觉出了一些舒坦,话便多了起来。
“你当年随着高祖出征,听闻也有过这般情形?”
赵临简心里委实憋屈的厉害,此时妄图从孟唯宽的口中得到一些宽慰。
可惜孟唯宽却沉默了好一时,到底还是赔着笑脸说道:“高祖当年的确遭遇过敌军伏击,受过几次箭伤——”
赵临简哦了一声,“如何?”
孟唯宽哪儿敢有半分隐瞒,低声道,“当场便让臣将箭枝剜了出来,打完仗后,再行刮骨疗伤。”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便预料到官家要发难与他,谨慎一眼看过去,果见官家面色黑如锅底,冷冷地看着他,再过一刻,官家手边用于防身的匕首便砸了过来,正中孟唯宽的额头,划出了一道血痕。
孟唯宽早已习惯官家的喜怒无常,此时只拿手背抹了抹额头,不敢多言了。
砸匕首的动作用尽了赵临简的全部力气,他气喘吁吁倒在了驴车上,好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临简啊赵临简,你身边全是一群养不熟的狗啊!
那哗变的两万兵将,原就是大哥当年的嫡系,明年上效忠他赵临简,可暗地里却不晓得干了什么勾当,竟敢狗胆包天造他的反。
大哥更是寡廉鲜耻,大业初成时,赵衡意还不过是黄口小儿,能有什么本事继承大统?还不是要靠他赵临简坐镇,才能稳固江山?可大哥倒好,临了临了反悔了,竟开始计划着将皇位传给赵衡意!
还有赵衡意那个乳臭未干的小贼,黄口小儿、羽翼未丰也敢同自己争夺天下人主的地位?到头来还不是只能蜗居东京城,当一条苟延残喘的狗?
什么大胜关大捷,说不得就是杀了些攻城的蛮军,便吹嘘成这般,待他入了雄州城,第一个就要传昭与他,狠狠唾骂一顿,方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赵衡意,是当真不能再留了。
赐死太过明显,命人暗中害了他,应是不成问题——毒杀、杖杀、溺杀,总有一样适合他。
赵临简恨恨地想着,思绪又飘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东京城。
那绝代美人明愿心,纵然如今依旧绝色,可到底是不如从前好玩了。
最令他魂牵梦萦的时候,是她被大军俘虏至东京城,她被绑了双手,娇怯怯地躲在那亡国之君的身后,偶一张目望过来,那双眼睛里像是盛了春水。
后来他是在菩萨眼皮子底下要了她。撕烂了她的衣裳,叫那具洁白如玉的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叫那个亡国之君流着泪看着,他抱着美人儿震颤,快乐到达了顶点。
想到得意处,他的大腿又开始痛起来,一阵晕眩袭来,令他不禁懊悔这次的亲征。
一开始分明是所向披靡,蛮子的两个城池城门大开,守将投降与他,攻打昌云府的那晚,一开始也很顺利,可为什么几个时辰之后,这十万人的队伍便开始分崩离析了呢?
他咬牙切齿地想着,又从昌云府想到了郑王妃。
回京之后他要弄死赵衡意,不,他把他弄个半死,要在他的面前,凌/辱——
赵临简的恨意只恨了半截,忽听到队伍的前方有嘚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奋力扭头往前看去。
来人是探马。
赵临简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看着宋信梁问话。
“前方局势如何?”
“启禀宋帅,前方一路畅通,出了林子便是我大梁的国境线,一切安全。”
赵临简快要热泪盈眶了,扭着头问道:“派去雄州府、霸州城的人可有消息?”
那探马却忽然一下就慌张了,吞吞吐吐不敢说话。
赵临简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升了上来,嘶吼着骂道,“说!快说!”
那探马闻言吓得浑身发抖,旋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一般,跪在了地上。
“启禀官家,朝中已拥立郑王殿下为君,雄州城、霸州城的守将接到咱们的人递送的消息后,看也不看地撕烂了,只说……只说……只说官家已然驾崩,消息必是假的,他们…… 他们只奉新帝的旨意——”
“什么?”
赵临简闻言,脑子里嗡嗡嗡的一阵轰鸣声,瞬间手脚冰凉,全身发僵,只觉得喉咙里血腥味涌动,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便张口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