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101)
他讷讷着,嗓音里带了哀求,“玉婆娑的杜大娘子叫人去取了店里的泥偶,小底便派人去换——小底也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赵临简哪里又不知道这一出偷天换日的好戏,乃是他自己炮制,只是不曾想,竟成了这么个结局。
窦显恩是助他登位的第一功臣,又是个万万忠心的,不过是给赵衡意添个堵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办岔了,眼下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赵临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将自己看中的美人亲手安排着送了人。
他是万万不能承认自己愚蠢的,此时只觉得心头一片懊恼和后悔,又恨的咬牙切齿,难免又提起脚,要再狠狠地踹窦显恩一脚。
窦显恩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官家的腿,痛哭流涕哀求着:“陛下饶命,小底的确该死,但死前可否再给小底一个机会。明皇千古明君,同杨妃情定长生殿,您是天下之主,便是幸了郑王妃又如何?待来日您御驾亲征,踏平北蛮,大破胡荆,一统江山,史书上只会记载您的丰功伟绩,谁人关心一个区区小娘子!”
窦显恩极度惊惧之下,话说的语无伦次的,然而听在赵临简的耳里,却无比的熨帖。
兄长当年踏平诸侯开辟疆土,称帝建国,虽雄才大略万民称颂,可到底没能将极北的那两个小国纳入版图,他赵临简登位三年,民间常有不堪的传闻流传,倘或他能御驾亲征,踏平北国,那便是名垂青史的丰功伟绩!谁还记得这些不堪的传闻?
他缓缓地放下这条被窦显恩抱着的脚,阴晴不定的面容上显出了得意的笑,只拍了拍窦显恩的肩头,唤他一句忠臣。
“朕当年潜邸时,便是寿王,倒是一个特别的巧合。”他的声音有如殿中摇曳不定的烛火,有种飘渺的意味,听在窦显恩的耳中,阴森而又可怖,“朕开春征讨北蛮,你便是朕的先锋官!”
窦显恩满脸是血地高兴着,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给官家磕了三个响头,连声说着陛下圣明。
宫中因了郑王妃“赏贺”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而在傍晚的郑王府里,新嫁娘李合月正撑着头在正厅里坐着,其下是宫里赐下的八名女使,还有一整个王府里的仆妇家丁。
她同赵衡意一道出了宫,进了王府之后,赵衡意便往前院去了——有两位学官来拜访,皇子不掌实权,做做学问倒是可以的。
李合月原想着回到房中补眠,哪知穗绾温着声儿提醒她,总要将王府的家当起来。
她从前在华原郡的时候,倒也是跟着母亲管家,但说到底年纪尚小,母亲也不苛求,故而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学到什么经验。
在舅母家里时,家里又哪里养的起女使,只姊妹三个互相分担着家务,舅母管着家,也没什么经验好学。
这一时临时面对这么多人,李合月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将每一个人的姓名、经历过了一遍,算是初步了解了,接着才望着众人,开了口。
“我不是苛刻的主母,也不是笑口常开的弥勒菩萨,下得守职,上施温慈,如此就好。”
她说了简短两句话之后,但见其下的仆妇皆垂首点头,唯有最靠近院门的两位仆妇,一个家丁,踢踢踏踏地率先离了场,往门外走了。
李合月就有些疑惑了。
纵使赵衡意不掌家,不进后院,却还是地位尊崇的亲王,如何那三个人敢如此怠慢?
她唤穗绾去问一问那几人的来历,这便回了卧房,桑禾原是侍候梳头的女使,这一时为李合月拆发冠,看她在镜里犯懒的模样很是可爱,温和一笑。
“……王妃拆下发冠,若是再梳一个双环,定还像个未嫁的小娘子——”
镜子里的小娘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索性歪了头同她逗趣。
“嫁了人便不能梳双环了么?一时午睡起来,你就给我梳一个可好?”
桑禾自然说好,为她拆了发,又服侍着李合月去沐了发,待一切收拾好,忽见穗绾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妃,安贵巷的舅夫人来了。”
李合月闻言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提裙便往外去。
按礼说,三日才回门,今儿才新婚第二日,舅母如何会来了?
她一时喜一时忧,到了花厅,便见舅母正两手交握着,有些拘谨和无措地坐着。
不知为何,见到舅母这般拘谨约束的样子,李合月就没来由地有些心酸,只几步上前,抱了抱舅母,才拉着她的手坐下,再唤一声舅母。
安氏只将头往李合月这里靠了靠,破天荒地压低了嗓门,“元元,舅母来这里,有两宗事。”
“第一宗,颖昌府的那户人家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