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从周(72)
这日在若雪堂上闲坐,正看着小侍女侍弄园中花草,冉冉忽得急匆匆跑进来,鬓发都湿了半边,谢郁文一怔,当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娘子,是大事儿,”冉冉直抚胸膛,强自平定下气息来,“庄子上出事了——就是月余前,小娘子做主收来栽植花卉的庄园,听说是一大清早死了人了,眼下庄子上都在闹呢,说要去告官,讨个公道。”
作者有话说:
最近COVID了,但好得十分迅速。具体表现为,半天退烧,一天止咳,第三天出现了短暂的失去嗅觉但俩小时就恢复了。全程四天,完全复原,把我强壮的免疫系统传递给大家!
当然,能不CO最好还是别CO。
比心儿。
第36章
“别着急,慢慢说,”谢郁文倒还镇定,“是谁来回的话?带他去前头快哉厅,我有话问。”
立时有婆子往门上去了。冉冉跟着谢郁文往东园走,一边将适才听说的前因后果一径道来,“死的是庄子上往城里出货的伙计,叫作吴泰的。因要赶着开城门的时刻入城,往往深夜就要出门,近来连日雨水,城外山道湿滑,加之佛晓时天光晦明,一行人连人带货翻下了山,吴泰当场便摔死了。另有一个伙计,滚下山时叫树丛挂住了,捡回来一条命,只是也折了胳膊腿,眼下人都还没醒。”
真是惨烈,谢郁文听得直叹气,想了想,又是不解,“既是天灾,为何嚷嚷着要报官,其中是还有什么隐情吗?”
冉冉也直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小娘子稍后细问庄上的人罢。”
“确实有隐情,”来报信的,正是谢郁文上回派驻去庄子上的朝奉。朝奉姓卫,今年四十出头,正是经验丰富、年富力强的时候,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儿,作为庄子上唯一一位谢家积年的亲信,当机立断,直接来了宜园传信。
卫朝奉也知兹事体大,没有多余的废话,坐下来便直入主题,“雨天山道湿滑,连车带人翻下了山——这话乍一听还算合情理,可小娘子也是亲自往城外走过的人,想必对那山道也有点儿印象。那山道并不算狭窄,同时再有两辆车一道走,也不成问题。”
卫朝奉今日来时,亲往原路走了一遭,想起那情形,仍觉得痛心疾首,“若说因雨天山道泥泞湿滑,那或是车轱辘陷了道,或是推车的吴泰崴了脚,且都算情有可原,可哪就至于要到了翻车的地步呢?”
谢郁文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卫朝奉想必自原路走过了吧?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卫朝奉摇头,“雨势虽不大,可绵绵不绝,清晨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路面泥泞,早就冲刷得没什么痕迹了,但是——”
卫朝奉犹豫了,后头的话一旦说出了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彻底不同了。谢郁文面不改色,“朝奉只大胆说,即便是猜错了,也无妨。”
卫朝奉长叹一声,“——但是,不是天灾,可能是人祸。庄子上日日负责送货进城的,均是吴泰,小的前两日听他说起过,说是近来入城时,总遇着同一队人马与他们争道,运的是一车车大石块,清晨山道上没什么人,是以吴泰记得清楚。听吴泰的口气,那队人很是不客气,安全起见,前几日吴泰都避过让行了,不知是不是今日雨天难行,害怕路上耽搁,吴泰与那伙人起了争执,方才出了事……”
谢郁文心情十分沉重,难怪庄子上的人都在闹着要报官,果然是人祸。她掌谢家事以来,还没有出过这样大的差错,一时既是惊痛,又觉得蹊跷,努力平复下心情,细细将此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她喝了口茶,终于开口了,“幸存下来的那个伙计,眼下在何处?”
“被过路的村民救下了,送回了庄子上修养,只是情形不大好,不知道何时能够苏醒,一时半会儿的,小娘子怕是还问不了他的话。”
谢郁文摇了摇头,“谁说我要问他的话了。”说着,唤了宜园的张管事,吩咐道:“去家中相熟的医馆,寻一位最好的大夫,请去庄子上替那位伙计看诊。”
又转向卫朝奉,“先前与朝奉说好的是一月之期,眼下依旧,请朝奉替我再去庄子上坐镇几日。朝奉就将方才的猜测放出风声去,并要说那位幸存的伙计已经清醒了,将山道上争道之人的面容看得清楚,且已具作画像——越多人知道,越好。”
卫朝奉也是一点就透,“小娘子想要诱敌出洞?”
谢郁文说正是,“一会儿卫朝奉回去后,就着人送一副卷轴到宜园来,不拘是什么的画像都成,送得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些。”
事情有些棘手,可既然是余杭城中的事,便是她谢家的地盘,她就有足够的信心,将暗地里搞七搞三的人给揪出来。眼下官家行銮就要进城了,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行凶,这不知是哪方的“敌”,真是又蠢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