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从周(69)

作者:绿皮卡丘

她要退婚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陆寓微下意识就想说,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小娘子尽管开口,可又怕太过直白主动,显得他动机可疑,纠结了好半天。

她忽然走快了两步,先于他半个身子。陆寓微错眼一瞟,便是这一眼,原先将要出口的话,骤然便跌回了肚子里,春深昼暖,她也渐穿得单薄,轻衫罗裙曳着身姿,勾出无限美好的情态来。

只有这一刻,陆寓微清晰地意识到,她可不是小女孩儿了。她十八岁了,掌着谢氏半个家,又生得这样出挑,满天下可不止他一人长了眼睛,今日她退了与薛昌龄的婚事,明日或许就有人来上门提亲了。

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她在身前讶异出声,“梁王殿下?”

陆寓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不正是梁王殿下,正立在宜园门上,翘首盼着她回府呢。

陆寓微的脚步顿住了。他喜欢她,这个念头在心头盘桓了多日,却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拿这份喜欢如何是好——直到这一刻。梁王的脸大喇喇出现在眼前,他心头迷雾似的茫然,忽然就吹散了。

他喜欢她,现下她要退婚了,那正好该他出手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先上了再说!

他不上,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像是陡然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醍醐灌顶般,陆寓微的心思,从未有过这样清明。

他慢慢踱步上前,听谢郁文正与梁王寒暄,“……这是郁文的私事,殿下就不必多费心了。”

想来梁王大约也是听了昨日的风声,要来探个究竟吧,只是她这两句话,远近亲疏的,态度已然分明。

陆寓微听得心神舒畅,看向梁王的脸色,也较寻常清淡不少,难得不像是在训子侄了,“几日不见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梁王见了他,却十分的不舒泰。那日上陆寓微跟前儿去讨主意,他全然不假辞色,连句婉转的话都没有。回过头来,梁王只得自己瞎琢磨,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先与谢郁文培养感情,只要感情到位了,那旁的都好说。

可谁知道,一连几日,他却连她人影都寻不着,宜园的门房说小娘子出城去了,可问去了哪儿,就不肯再相告。梁王以为她在躲着他,还觉得委屈,直到昨日,薛郎君向谢家下聘的消息,满城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便当了真了,当时便如遭雷击,就要大哭一场。

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来当面问她一句准话,眼下好容易问出了口,她却一点儿都不体谅他,连句实话都不肯同他说。

梁王的倔强脾气上来了,她既不愿说,他也不强迫,可就是僵在当场不肯走,连陆寓微和颜悦色的问候,都硬着头皮不去理会。总不能真就晾他在门上站着吧?梁王忐忑而笃定,好歹他也是个亲王啊。

果然,谢郁文叹了口气,瞧了眼梁王,又瞧了眼目光渐冷的陆寓微,生怕他二人又针尖麦芒地搓出火来,只好她亲自来当这个和事佬,“殿下,我本邀了陆大人来宜园用饭,殿下既然也在,要不要一块儿?”

嗯?幸福来得太突然,梁王一时转不过弯儿。才说她不体谅他,这下竟邀他在府上一道用饭,欣喜地应了一声,连忙跟着她往宜园中走去。

谢郁文命人将他二人领去中园的“壬戌之洲”,自己则先回了若雪堂。

宜园中人连轴转似的忙开了。自家小娘子这一下领回了两尊大佛,一位是当朝亲王,一位是当朝郡公,整座虽宜园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可谢家财资丰饶,便是这样临时的宴请,都能立刻安排得井井有条。

梁王与陆寓微在“壬戌之洲”上喝茶,也不知道是否是爱屋及乌,梁王觉着这宜园真是哪里都好,茶是银毫,清香似幽兰,景是碧波流光,疏朗而有浩然之气。当此情此景,只稍座上片刻,便觉心胸皆畅快起来。

梁王兴致勃勃地与陆寓微称赞,“小娘子选的这一处地方,真是风致极佳。”

陆寓微左右瞥了两眼,“四面环水,四下漏风,晚上穿堂风一吹,太冷了。”

“……”

梁王呵呵干笑两声,悻悻转开了头。茶喝了两盏,忽然想起方才漏过的一句话来,谢小娘子说本是邀他陆寓微来宜园用饭……咦?他陆寓微是何时与谢小娘子相熟起来的?

“陆公,”梁王犹犹豫豫地开口,“谢小娘子同陆公提起过我吗?”

提是提过,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殿下那个人,异想天开胡说八道的”,不过那是她私下里关起门来同他说的话,他当然不能背着她露于人前。

陆寓微对上梁王期盼的目光,第一次对他感到一丝同情,茶盏一撂,并不接他的茬,“小娘子为何要提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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