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从周(235)

作者:绿皮卡丘

二来也是太后先帝素来撂不开手管他,至于旁人,哪有本事去规劝他周昱斐?后来还是太后实在看不过眼,想了个简便折衷的法子,命人在皇宫外淘换了处低调宅院,梁王要出宫,也成,只不许往乌七八糟的地方夜宿,要歇觉,得上定规的宅院。

上年太后薨,梁王便再不回宫住了,旧年那处简单宅邸,便成了临时的梁王府,待大婚后再挪地方。

是以而今这座临时梁王府中,留下的人并不多,三进带个跨院的形制,跨院里还挖了个池子,几棵苍翠如盖的大树遮天,中原的深秋里依旧枝叶常青。谢郁文在那园子里绕了几个弯儿都没找见人,顺顺当当绕到边门上出去,一身内廷女使的服色,用不着什么腰牌,门上侍立的禁卫便示意人将郡主的车马牵来,由她上车,到正门外去侯着。

又是出奇顺利,没等多会儿,永安郡主便辞别梁王出门来,款款登车,吩咐宫人往玉佛寺去。打起车帷的那一照面,永安郡主还主动朝谢郁文一笑,“你来了?”

谢郁文同永安郡主没交情,先前在鸣春山上,两人甚至没机会近距离见上一见,她对这位郡主的印象,还停留在官家设宴敲打江南路群臣那一夜,永安郡主被世子献宝似的送上宴来邀宠,小郡主羸弱一段背影,瞧着都让人替她委屈。

直到此刻才看清小郡主的面容,很细巧的五官,有着闽中人特有的一股子秀丽憨甜,微微一笑,小鹿般一双眼睛愀然一转,却有无限心事欲说还休似的,显出可怜可爱的风致。

谢郁文忽然有点明白周昱斐的改变是打哪儿来的了,他自己没察觉,还大大咧咧的,实际在这么个柔弱无骨般的女孩儿面前,不由自主就撑起了些担当与胆魄。原先多荒唐不靠谱啊,现在也会壮着声气四处给人撑腰了,为什么?因为他无意间,已经成了旁人的依靠。

谢郁文忽然觉得官家那个杀千刀的混蛋,阴差阳错地倒办成了一件好事——永安郡主与周昱斐,多登对的两个人啊!永安郡主势弱,梁王起初大约只想在弱女子面前逞逞英雄,结果逞英雄有瘾,真激得他从一个小孩儿,长成一个逐渐靠谱的大男人,反过来呢,也能给永安郡主以庇佑。不说别的,乱世之中能有一份相互顾惜,便是极难得的情意。

谢郁文诚恳向永安郡主道谢,“本没想将郡主牵扯进来,是梁王殿下热心相助,您也这样仗义,郁文真不知说什么好。眼下我落难,要许诺郡主什么,说起来也没底气——只是往后,郁文但凡有脱困的那一天,一定不忘今日郡主雪中送炭之恩。”

永安郡主软软道了声不用,“殿下同我说过些昔年旧事,陆公曾助他良多,我今日只当是替殿下还陆公的恩情,小娘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边说,边好奇打量她,露出兴致盎然的神色,“殿下那个人,小娘子想必也见识过,要听他心悦诚服赞一声好,那可比登天还难。就永安所闻,能从殿下口中讨得好的,唯独陆公与小娘子您二人,是以我早想亲眼一见了,今日有机会,还能顺带帮上小娘子的忙,我是很乐意的。”

永安郡主低低问了声她往哪儿去,谢郁文说了个街坊,永安郡主思忖片刻,点点头,“那左近有家茶楼,顺带便做些南边佐茶的糕点,不是主营,所以量少,经常要靠抢的。我虽对东海王庭没有什么感情,可自小的口味却改不了,时常会馋些南边的吃食,满中京却没几家能做得地道,这家茶楼还是殿下带我去的......虽然不与去玉佛寺顺路,但我只说去茶楼,便是绕上一段路,也不会叫人起疑,小娘子放心。”

谢郁文不由笑了,“郡主说的是不是‘余味有存’?巧了,那便是我谢家的茶铺,我也正要往那儿去。”

永安郡主讶然道那可真巧,唇角一勾,糯白两排细牙衬得整个人细腻软和极了。谢郁文顿生出许多豪气,有那么一刹那,直与梁王心意相通——这么个女孩儿看着你,就让人想罩着她,真是不想有担当都不行。

她豪气丛生地说郡主您瞧好吧,“还是那句话,若是郁文有脱困的一日,就将我谢家招牌的鸣春楼开到王府对门,保准您什么时候馋南边儿吃食,只消上房门喊一嗓子,对过就给您送过去。”

永安郡主笑意更浓,柔柔“哎”了一声说好,就探身朝扶车的侍女吩咐方向。车夫得了令,缓缓调过马车,转头朝另一侧驶去。

谢郁文放下心,对这位小郡主愈发有好感。永安郡主说对她好奇,她对永安郡主也好奇,合该是做贼似潜伏出去的场合,紧张刺激的暗通款曲却一点没有,两人你来我往地打探些闲话,仿佛不是在通往阴谋诡计的马车上,而是在深闺里,纨扇香风间漏下白日悠长,小姐妹闲坐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发辰光,静好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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