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162)
没关系,沈宝用不知今日第几次暗对自己言了,只要陈松能有尊严地活着,她什么都能忍。
杨嬷嬷用戒尺在她身上扒拉来扒拉去,似在对着候在旁边的四位嬷嬷说道:“看见了吗,这样就不会跪了,有多少自认仪表仪态出众的,没有了华服的掩盖就成了这副德性。”
终于杨嬷嬷满意了,见她点头收起了戒尺,沈宝用刚要去拿内衫,就听她问:“东西准备好了吗?”
她这话是对着四个嬷嬷问的,其中一位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开始什么沈宝用不知,但她警惕了起来。
四位嬷嬷根本没给她多少反映的时间,就钳制住了沈宝用。沈宝用挣扎无果,四位孔武有力,一试就知不是普通的妇人。
待沈宝用看清她们拿出的东西后,她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凉到了脚。她不知本该是这世上最豪华最尊贵的皇宫里,竟藏着这样肮脏的心思与手段。
杨嬷嬷退后两步,给四位嬷嬷留足了施展的空间。
在沈宝用发出第一声惨叫时,杨嬷嬷在一旁道:“你以为调惩司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进来过的贵们人,再也无法重返以前的尊贵。其实这宫里还有一个说法,不如贬去冷宫,还有机会位列尊位。跌落到咱们这里来,那真是好好的一个人被活生生地折了翼,打碎骨头重炼了灵魂。”
“这也是今日教你的又一条规矩,记住,调惩司不光是文调还会有武调。望沈氏你做好心理准备。”说着杨嬷嬷环视了一下四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咱们这里很少进人,地方本就不大,也没有富余的屋子拨给你,我看这里就蛮好。最主要的是方便你适应,皇上的内寝室比这里大了不少,但布局是一样的。”
杨嬷嬷慢慢地说完这些,接着又说了些别的,沈宝用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听不到了。
四位嬷嬷里领头的那位道:“倒是个娇气的,似那闺阁女子一般。”
杨嬷嬷了然道:“娇气些也正常,她发生那事时还小。”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早在皇上将此事说与她时,杨嬷嬷就已经这样想了,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跟个雏儿也没什么区别。”
“今日到此为止,都撤了吧。”杨嬷嬷说完看了下时辰,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这么久,难怪她觉得有些累了,可见是好久不在调惩司行走了,她也是真老了,以前这算不得什么,现在竟觉疲乏。
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沈宝用并没有昏迷,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离开,屋子里静了下来。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确定自己现在还没有穿衣服的力气,好在这榻上有被褥,她拉过来盖住了自己。
杨嬷嬷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沈宝用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她是真的有些惧了、怕了。
她曾在面对危难时,能暴起反抗甚至杀人,那时她只有自己,她只为自己而活,大不了同归于尽罢了。然而现在,她不再只有她自己,她有了在乎的人,一心想他好的人。
薄且的言行,沈宝用皆看不上,但至少他有一条说对了,决不让自己生出软肋。
可于沈宝用来说,晚了,她已生出了这根肋骨,是软肋也是骨头,撑着她走下去的硬骨。
但怎么可能不伤心不委屈呢,她自小命苦,就算是为了生存,也从没主动害过人。她那么辛苦地走到了今天,有了母亲有了爱人,眼看着将要组成一个比她梦想得还要好上许多许多的家。
可惜只因一个人,因一个她惹不起躲不开逃不掉的人,就要受此磨难。想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苦难,沈宝用在被子里偷偷掉了泪珠子。
她不想让这里的人看到她的伤心与难过,因为她们不会理解她,只会兴奋于她们的手段起了作用。
沈宝用哭着哭着睡了过去,而这个时间,大弘的新帝正在太后的保宜宫中。
“皇上这是何意?以前有先例,这种情况并不影响后宫的择选。”裴太后不赞同地道。她没想到,新帝主动来她宫里,竟是提出要推迟后宫择选一事,待为先帝守丧满两年再重开择选。
两年的时间变数太多,况眼前这位不是样样都听她的亲儿子,是差了一辈的孙儿,裴太后自然不同意。
薄且也没想着太后会马上同意,但博弈就是体现在这些看似不大的小事上,尤其是在他登基之初,他必须保证事事都要他说了算。
薄且并不介意太后往他后宫里塞裴家的人,他要的是太后的一个态度,明白旧朝已去新朝已至的态度。
“皇祖母说的是,确有先例,但孙儿与先帝聚少离多,还没尽孝就此分离,心里实在是痛,唯诚心守孝方可解了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