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15)
薄且没说什么,但杨嬷嬷这边刚反思完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叨叨:“殿下听说了吗,落蜓轩那位要嫁了。”
薄且这次没有睁开眼,只是眉头皱了起来。自打他归来,从还没进这个家门开始,就被提醒着这件事。她嫁不嫁对王府有什么重要的,他忽然不想再听到这件事。
杨嬷嬷是了解世子的,虽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但观他这个拧眉的表情,杨嬷嬷就知道,他这是烦躁的表现。于是她闭上了嘴,安静地主持着洗扫礼。
但薄且却忽然觉得不乏了,心也静不下来了,他甚至胡思乱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最开始他只是不想薄溪煊与沈宝用交往,薄溪若被打手板那件事,他稍微过问了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起因,自然也论证了他的猜测。府上这位沈姑娘平时不言不语的,倒不想是个不安分、心术不正之辈。
他当然不赞同薄溪若打人,但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正大光明地为自己争取公平的,可她没有,她在暗中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诡计,那他就让她知道,下三滥的手段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耍。
他还是给她留有余地的,只对薄溪若编排了她。但后来,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乱跳,自己就又些生气了。
于是在他有意的表现下,他烫书轩的众人也以为沈宝用不安于分,妄想攀他这根高枝,于是他保住了府上能用之人的品格,不怕被她利用或带偏。
是以不能怪嬷嬷念叨此事,在杨嬷嬷看来,沈宝用的出嫁确实是解了她的一桩心事。
当初他特意选在沈宝用在薄溪若那里时去说此事,就是为了让她听见,让她知道她做的事不是无人知道,他不仅会盯着她,还会为了妹妹们的健康成长,毫无底线地对付她。
她很聪明,那么大的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不仅忍住了,从此低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她还是太心急了,那副要往高处嫁的样子把她的虚荣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她的身份,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如今薄且回看此事,自己当初是否过于简单粗暴了,可事关他两个妹妹,他又没有精力与必要去深谋此事,只想着刀要快要能起到绝对震撼的作用。
可以说是下策,但对待下等的卑贱之人不用下策,难道她还配得上上策不成。是下手狠了一些,但确实省时有效。就沈宝用设局挑拨权贵之家嫡庶姐妹间的行径,放在哪一家里都够要她命的,若是在宫中,她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第8章
这样想着,薄且觉得自己已经够对沈宝用手下留情了。
礼毕的时候,外面有小厮进来对杨嬷嬷道:“嬷嬷,王爷已回府。”
杨霏正要招呼人准备起来,又听小厮道:“嬷嬷不用急,王爷去了溢福院,过来还且得一会儿呢。”
杨嬷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待小厮退下后,她一边把世子新衣上的褶皱抹平,一边说:“王爷这是有点上心了啊,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忧的,沈姑娘就要嫁了,也不怕王爷偏袒她们。再说就算王爷这样做了,世子不好说什么,但奴是宫中派来的本也不是王府中人,自会去宫里寻说法的。”
杨嬷嬷说这话时,祠堂里只有她、守铭、世子三人。守铭与她都是宫里派过来的,不用忌讳。
虽说这是自己种的因,但薄且没想到杨嬷嬷防沈宝用防得这样紧,竟是怕王爷把她强行塞给他一样。这事不会已被捅到太后那里去了吧。
薄且回到自己院中,翻了翻书架上的书,这场仗打了多长时间,他就有多长时间没有看书了。他本打算看一会儿就去歇息,不想郡主来了。
薄溪煊可以算是跑进来的,她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本来要去门口接哥哥的,但大管家不让我去。”
薄且对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若薄溪煊心再细些、心思再敏感些,她就会发现,她的世子哥哥对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永远停留在这一副不变的笑容上,假得很敷衍。
薄且道:“守铭不让你去是对的,我在信中提前告之了他,我与父亲刚从战场下来,风尘仆仆不说,这一身的煞气冲撞了你们就不好了。明日家宴,总是能见到的,你这时候何苦跑这一趟。”
薄溪煊:“我想世子哥哥了,也想父王了,”说到这里薄溪煊顿住,她在父王那里扑了空,因为他去程娘子那了。
她不想说的,也知道自己没必要为此事别扭,但多少有点替母亲不值,甚至连梁姨娘那份都不值了起来,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永远对新鲜的感兴趣。
这种想法在薄溪煊脑中一闪而过,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眼前的哥哥,她不错眼珠地看着薄且,说:“世子哥哥,你瘦了,打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