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仙班2(235)
天上的星宿陨落,同修的仙灵归隐,洞天福地也有变迁,罗刹鬼怪消逝如烟。
可眼前的祭台,沉淀了太多历史的沧桑,显然比他们两个来自更遥远的过去。
它看起来那么新。
宝石熠熠生辉,玉片青翠欲滴。
红的朱砂像是滴着滚烫的鲜血,金色的宝座闪闪发亮。
黄十八笃定这个地方沈暝认识,因为这里和沈暝送他的鬼花钱一模一样。
一样的双蛇绕铜钱,一样的青色巨蟒,一样的朱砂红的铜钱。
只是更加巨大,巨大到像他居住的玄武神殿,像一座海上的小岛,出现在了冰原之上。
还有一座孤零零的金色宝座,不用靠近,就知道那是纯金锻造而成,没有太阳都晃的人眼生疼。
祭台上的一切都像是有人精心打理过,擦拭的一尘不染,打磨的流光溢彩,像是一直在包装盒里崭新物件,第一次被打开展示全貌。
它看起来又那么旧。
已经绝迹的珠宝玉石,是千年之前的王公贵族就已经遍寻不到的珍宝。
古朴厚重的造物手法,注重神韵而不专注象形。
蛇不再是后来人心目中狠辣阴毒的猛兽,而是生命起源的象征,神色平和,身型柔软,缠绵和谐。
而那枚铜钱,血红的颜色。
从中间透出光,如果天上有太阳,阳光会从这个巨大红色铜钱的孔中穿过。
何年,何月,何时?
想必这座祭台的主人一定有自己精确的计算,这是祭祀的基本要求。
一个准确的日期,一座巨大的祭台,一个万人仰望的王。
这是每一个上古传说里最基本的故事。
王座已经摆好。
这座巨大的祭台像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穿着崭新的衣服等待着他心中一直牵挂的故人。
沈暝望着眼前的祭台,缓缓抬起了脚步。
“等等!”
黄十八拉住了想要走上前的沈暝。
“你别又什么都不说就要上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
你知道上去之后会怎么样么?
你怎么总是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像是在地府,我去找过你好多次,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以前,你我只是朋友,算得上朋友吧?
现在不一样了,咱俩好了,你不能对我没句交代就走啊!”
沈暝握住黄十八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黄十八觉得他在抓着自己的心。
“十八,我必须上去。”
“为什么?”
“我觉得它在召唤我。”
黄十八往沈暝身边贴了贴,低头咬着嘴唇,艰难的问道:“你是要去坐那个王座么?”
沈暝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点点头。
黄十八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沈暝手:“可是那王座看起来就很可疑。
你是局长,你经过那么多事,你应该懂那种感觉,像是诱惑灵物成仙的毒草,像是诱惑巨龙的珠宝。
不然,你还是别去坐了,咱们想想怎么出去,出去了咱们回家吃粘豆包。”
“十八,会回去的。”
说完,沈暝缓缓抽出自己被黄十八攥出白印的手,一步一步踏上那宽广的台阶。
黄十八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是瘦弱纤细的人,原来走路是这么的气势磅礴。
自己很少看到他的背影,平日里都是自己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是不是的回头和他说话。
回来的时候,自己拿着买的好东西跑回家,他在后面举着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叫自己慢点。
为数不多的几次,是突然有了工作,急着回京城,有一辆黑色的小车会来接他,没走两步,就钻进了车里。
回想更远的时候,他总是戴着看不清脸的斗笠,在阴曹地府的鬼门关等着自己。
开始自己会怕,他就亲自把自己送回鬼门关,那时候自己觉的鬼门关的老龟石像看着镇煞,便约在那里。
后来知道,那是自己的大大哥,是活的玄武大神。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早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
而他的的姻缘和亲缘早在冥界就注定了。
后来自己不怕了,他也早早的在那守着,看不清脸也面对着自己,自己和各路的牛鬼蛇神唠嗑,他就在旁边等着,什么也不说,不催不烦,无论多久。
等自己在阴曹地府玩够了,再把自己送回到老龟石像,看着自己离开,无论什么
时候,一转头,总能看见那个黑漆漆的小鬼差身上戴着那块大红大绿的鬼花钱。
如果不是在地府有个小鬼差陪着自己,自己远远不会有今天的修为。
黄皮子天生伶俐,东北大地的白山黑水又特别对它们的路子。
东北的老乡都都看着它们亲,也有烦它们的,有的拜,有的骂,有的给扔俩鸡蛋,不看见它们偷鸡,基本也不打,吓唬吓唬就走了。
有的看见它们立起前爪转身就跑,就怕黄皮子讨封,有的家里供着,天天得唠两块钱的,在东北人心里黄大仙绝对比许愿池里的王八管事。
无论怎么着相处,东北人民的心中那或多或少都是都黄大仙的。
这就够了,黄十八挺满足,多少岁数过去了,多少大神陨落消逝在人们的记忆里。
他们黄皮子小不大点的,也没做啥惊天动地的事,就知道嚎丧讨封吃鸡蛋的,还有人在家里供着,在这个末法时代也算混的真心不错。
别的地方不兴拜黄皮子,偶尔的古村偏乡莫名的有个黄大仙的庙。
随着历史的变迁,大多拆了,荒了,看着挺瘆人的,中原的关里的人也不认它们黄皮子。
中原大神妖仙可是多,管丧管坟的活都抢不过来,那是个肥差,自古重视丧葬文化的地方 。
无论从风水堪舆,到设计建造再到机关巧计,丰厚的陪葬品,繁杂的祭祀仪式,都不是关外的东北大地能比的。
东北人少,能论到祖上三辈没挪过地方的更少,这里的人活着就是乐呵。
死了就是死了。
能有个坟头的算好的,好些个就是一捧灰,装在小盒里,不少的少数民族还是天葬。
白事这活,狐狸蟒蛇肯定看不上,人家都是上讲究的大仙,不干这脏活。
活虽不大也不忙,一般的小灵仙还干不了,像是刺猬老鼠小白兔,洞打得挺好恨不得给挖到地府去,可是胆子太小,脑子也不够聪明,看着就能让鬼给熊住,咧开嘴,连颗尖牙都没有。
所以个头不大不小,数量不多不少的黄皮子成了东北大地上的天选哭坟兽。
可以说在东北,是个黄皮子就会哭坟,无论开没开灵智。
就像常白山上人参都会跑,猫头鹰晚上都惨笑。
自己虽然是聪明勤奋了些,长得美丽可爱了些,可是如果没有萨满奶奶的收留和小鬼差的帮忙,也不可能比其它黄皮子打着滚跳着高的优秀。
当然还有大哥二哥的帮忙的,想必此刻大哥二哥并不想承认自己优秀。
棋盘子山的战斗让自己指挥的一塌糊涂,二哥在那强撑,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能来,还要给自己擦屁股收拾残局。
他们会骂自己是个会享福的,总是关键时刻躲在俩人身后。
天地良心,这回自己真冤,一点没想往后撤,想的都是怎么豁出命去,也要把那些个鬼狼整死,把哥哥弟弟们都救下来。
谁能想到,阵仗太大,地动山摇的,把自己给嚯嚯进大坑里来了,还搭了个局长。
如果这事让东北的其它黄皮子知道,倒是也不能笑话自己。
敢跟鬼狼战斗,能驱使五彩云纹纸上的神兽,能摇萨满亲传的文王鼓,还敢借阴兵,这对小黄皮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
文王鼓是萨满奶奶给的,教自己摇的,五彩云纹纸上的神兽是大哥教自己收的。
阴兵不是小鬼,平时不和自己唠嗑,人家在阴曹地府也是有纪律要训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