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仙班2(109)

作者:理想漫谈

东三省的城里建了不少孤儿院,都是平房大敞院。

哪国的旗也不挂,没有红十字,也没有红新月的标识。

没有穿僧袍的和尚,没有穿道袍的道长,更不是洋人教会办的婴童院。

松木的大门,看着没多结实,可仗打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破没倒。

门口左边是笔直的杨树,右边是成排的白桦,春天的时候院子里飘的满是蒲公英。

没主的孩子送到这,身染恶疾的孩子送到这,没奶吃饿的就剩副骨头架子的孩子也送到这。

家里养不起的,瘸的拐的,瞎的傻的,这里都收。

等孩子自己再出来的时候都是标板溜直,干干净净。

各方人马打听着背后的势力,有说里面都是先进去的孩子照顾后进去的孩子。

没三两个大人,大人也算不得,就是大些的孩子。

可这最初的孩子是哪来的?为什么都长大了还不出来,谁也不知道。

有说里面看孩子的都是男人,面容俊俏,岁数不大,倒是都挺会照顾人。

兴许是大清亡了,从宫里、王府里跑出来的小太监。

有说孤儿院就是个幌子,里面放的全是金银珠宝、药材物资,是爱国人士的周转站联络点。

说什么的都有,谁说的都不一样。

细问下来就两点,每家孤儿院都差不多:一是这年月,别人家饭都吃不上,在这里隔三岔五的总能吃上人参炖鸡;二是,捐这些孤儿院的是个叫王老爷子的地主。

有个独生子生得白净剔透,少年初长成,经常来孤儿院里照顾孩子做功德。

全东北那么多的姓王的地主,谁家的儿子看下不是肥头大耳就是五大三粗。

多少特务宪兵的在孤儿院门口蹲守着,抓住这独子,可就是按住了老地主的命脉!不信他还能不现身!

从早蹲到晚,从冬等到秋,被狐狸咬,被刺猬扎,还被黄鼠狼子放屁熏个倒仰,愣是没看见有什么剔透的少年人从里面出来。

一直到仗都打利索了,该跑的的跑,该退的退。

大红的绸子挂在高高的杨树上,敞院里的蒲公英都拔了根,种上了粉的、紫的牵牛花。

爱国人士王老爷子给东三省的政府写了信,房子都捐了,每个市里留一个当孤儿院,别的都改成医院。

自己不要奖状也不要大红花,也不用给儿子安排工作,就希望政府能把这件事做好。

王成仁和大仙班又回到长白山,大仙班累的趴洞里睡了两年。

王成仁看着自家的常白山山被祸害的千疮百孔,实在是躺不下!

早出晚归大的开始补草皮,栽树苗。

跟着一起从孤儿院回来的小妖仙,人参娃娃,心里虽然还惦记自己照顾过的人类小伙伴。

可是老参王跟他说,和人类的缘分可遇不可求,是天地间特殊的机缘,灵植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园,这里有天地灵气。

就像人类小朋友也终究会离开孤儿院,去到正常的生活。

人类已经开始重新建设自己的国家,小妖仙们也不甘落后,跟着参王爷爷满山的跑,撒种子、耕土、浇水、传粉。

他们要把常白山恢复到和以前一样漂亮,那样他们照顾过的人类小伙伴就有可能来看他们啦!

白天开衫种树,晚上小妖仙们对月吐纳灵气。

王成仁就在月亮下面静静的想着刚刚过去的战争年代。

他没上战场,也没去斗法。

离硝烟最近的时候,就是战地医院,他说他是附近村子的行脚医。

有些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战士,他这神仙也是无力回天。

枪炮都是明面的,刀子捅在身上怎么也是看的见的。

怎么伤,怎么治,都是一目了然。

战争结束了,这样的伤痛也就不会再有了。

可是,还有那些个看不见的。

回想战争年月,闹了鼠疫,发了传染病,疽菌祸害了一个又一个村子。

东北本就地广人稀,战争之前来了不少流民,好些个地方热闹了起来。

打完仗,又是十里八村的荒。

王成仁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

现在新中华刚刚成立,各种民生问题还未解决,更不用说专门负责政府与他们这些人间之外的联络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人要想好好活着,神仙怎么也要出一份力。

王成仁扒拉起来呼呼大睡的五大仙。

狐仙带着起床气,蟒仙身体还僵着,黄大仙脸上的哈喇子还没擦干净,刺猬猬撅着嘴竖起刺,灰鼠子上蹿下跳的给大蟒蛇按摩舒筋活血。

没等这几位急闹,王成仁就说去冰城把那东瀛人留下的毒窝捣了。

五位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飞天遁地的连跑带尥,火急火燎的赶到冰城,一路碰见的小妖仙、孤魂野鬼,听说了这事也都呜呜泱泱的跟着去。

冰城的老一辈都说毒窝那片晚上总是有鬼哭狼嚎的响动。

是那些被活活折磨死的英雄好汉不甘心,太惨了、太冤了!

困在毒窝里的魂魄,黄大仙超度走了。一个个的亲自送到地府。

他想找当初的小鬼差托托关系,扛着一面袋子粘豆包下去的。

黑白无常却说小鬼差走了,本是无罪身,自罚无轮回,因果循环终有尽,来世投胎为人杰。

粘豆包在地府里也分了,英雄好汉的冤魂也得了嘱托。

黄大仙前面是排着队的屈死鬼,手里的文王鼓一宿都没停过。

鼓点配合着鬼嚎,八字不够硬的人都听的真亮,方圆百里估计不少人今晚得做噩梦。

黄大仙这边悲怆着呢,大狐仙那边可是热闹。

大狐仙抖出自己百宝袋里的宝贝,又拿出老参王珍藏的灵药。

跟来的,今晚无论是个什么东西,都先赏一根百年参。

再就是,除了人类贴了封条的,登记在册的不管。

谁能在地底下、墙夹层、房顶上、犄角旮旯,方圆十里内找到敌人曾经埋下的祸害,地上的宝贝随便挑!

这一宿,一切刚刚开始。

开始了才知道这窝里藏着多少毒物,嚯嚯了多少英雄百姓。

有些小妖仙,寻常鬼心里也不落忍,哭不出来,喊不出来的看着人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慢慢能干活的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参王、大仙班带着那些不肯投胎还要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忠魂鬼雄。

白天休息,晚上干活儿。

大铁门一锁,八字硬的看门老头就被黄大仙哄睡了,梦里全是美事。

有时候,是柳二爷在老头的散白里加点料,一觉睡到大天亮。

邻居都说那地方阴气重,老头恐怕挺不了一年。

老头却说他们瞎说,自己天天啥动静都听不着,比在家里炕上睡的都香。

夜复一夜的干,也快小两年才清干净里面的脏东西。

黄大仙在大年三十那天,冒着飘了一天的雪花,踩着地上的红炮仗花,自个买了酒跑到毒窝里头。

还剩下不到十位,缺胳膊少腿,面容模糊的。

两个四五岁的小孩被缝在一块儿的,皮开肉绽,贴在一起的后背血淋淋的。

还有个孕妇大着肚子,里头是对死胎。

活着的时候被折磨疯了的大学老师,抱着黄大仙给买的酒,说这是学生送他的古书。

黄大仙连干两坛子,一抹嘴,掏出文王鼓,伴着飘落的雪花,起佔、跳神、神通地府。

把地府的鬼差都喝趴下了,让地上这些个跟他走,一路领到奈何桥,喝光了孟婆的一锅汤。

过了交子时,东北还冷。

雄鸡叫白的时候,才是新的春天。

黄大仙看着他们去了自己亲选的人家,找到了疼自己的爹妈。

他黄皮子和阎王判官相识一场,也算没白交这些个朋友。

忙活了两年的事总算是圆满。

想着再顺便打听打听那小鬼差去哪了?

地府里的各位忙忙碌碌的就是没个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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