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绿姝(43)
又是一个白昼,贺兰敏在密室中不吃不喝,对着似虚似实的元绿姝发呆。
只有这样,他才觉着属于贺兰敏的元绿姝没有被强走。
元绿姝还在他身边。
贺兰敏想,今夜,元绿姝即将为他献舞。
毕竟,他殚精竭力教了她这么久,是时候撷取饱满硕果。
可是,另一个贺兰敏突然跑出来,打破了贺兰敏铸造的幻象美梦。
元绿姝不在了。
为什么不在了,因为她抛弃了他。
因为姜钦昀动用强权夺走了她。
元绿姝还在离开时说:她不喜欢他。
这句话像一根无比尖锐的冰锥子,一寸又一寸刺进贺兰敏的胸口,直抵他的心脏。
贺兰敏一半心被烈火焚烧,烧得很旺盛,一半心空空的,什么东西都填不满。
过了许久。
“放心,我会把你重新夺过来。”贺兰敏靠在画像上,神情温柔缱绻,语调如情人之间的呢喃。
言毕,贺兰敏仰头,面孔浸在扭曲的黑暗中。
他慢慢动作,在元绿姝唇上落下一个轻柔而强势的吻。
但还未等贺兰敏思考对策,宫里的魏匡美带着东西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章,日万失败(苦恼),二更在23点,早睡的小可爱可以明天看。
注:哥哥大姜是抖.m来着的。
弟弟小姜是个痴汉来着的。
弟弟为何动不动就把杀挂在嘴边,简单解释:
1:天性使然,特立独行的世界十分“简单”
2:妒忌哥哥
3:经常上战场,刀下人很多,还有征战时去过那些蛮夷不开化的地方,受到习俗风气影响。所以心有很浓的杀欲......
_(:з」∠)_
第27章
魏匡美作为圣人跟前的红人,文武百官都得给三分薄面。
申时二刻,贺兰浔得知魏匡美一来,回忆昨日那出君夺臣妻的戏码,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前去迎接。
贺兰敏叫仆从给魏匡美上了好茶。
没见到贺兰敏,魏匡美撩了撩眼皮,和和气气道:“贺兰相公,贵府三郎君呢?”
贺兰浔立即叫人去把贺兰敏找过来。
未久,贺兰敏姗姗来迟,长身鹤立,衣冠楚楚,袍裾带风。
贺兰敏虽一天一夜都待在密室,没有打理自己,但表面上他还是温良如玉的公子,丰神玉秀,不显狼狈。
看起来昨日发生的事并未影响他。
只不过魏匡美到底是眼尖,窥伺出贺兰敏含笑面容上的几分郁火和阴沉。
“魏公公。”相较昨儿的贺兰敏,此时的贺兰敏明显温润如常,状似没事人一般。
魏匡美翘起眼角,倒也佩服贺兰敏此人的忍耐力和伪装做样子的能力。
“既然贺兰学士到了,那咱家也不含糊,直接敞开了说。”魏匡美缓缓道,“想必二位都知道咱家今日来的目的了吧,咱家来这有三件事。”
贺兰浔踟蹰颔首。
贺兰敏轻笑。
首先是第一件,补偿。
魏匡美随即提了提嗓子,娓娓道出补偿物,绢帛五百段,黄金十斤,其他若干金银珠宝等等。
总之十分丰富,举不胜举。
“除了外头的都是赏赐,陛下还有意提携贺兰府上的二房和三房,更重要的是陛下欲意重用贺兰学士,去秘书省兼任要位。”魏匡美笑眯眯说,冲贺兰浔挤了挤眼色。
贺兰浔行礼:“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
闻言,贺兰敏睨贺兰浔一眼,而后道:“陛下,有心了。”
他语调如常,偏偏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像讽刺,又像接受了事实。
魏匡美穿着紫色圆领窄袖袍衫,面容阴柔清癯,笑靥如花,瞧着不像个三十有余的宦官,倒有几分古怪的少年相。
他似乎没听出来贺兰敏话中之话,迎上贺兰敏视线。
“你们的话,咱家会转达给陛下,等今日休沐结束,陛下的敕旨也就到了,贺兰学士,陛下可是很器重你的。”他语重心长说道。
贺兰敏笑弧拉长,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乍看像圣人在做出必要补偿,实则是明晃晃的侮辱,是在讽刺贺兰敏的无能。
这无异于卖妻求荣,用妻子来升官?可笑至极。
呵。
贺兰府不需要,他贺兰敏亦不需要,可这是钦昀强塞过来的,纵然百般不愿,眼下的贺兰敏也需要识时务,低头收下。
当今圣人在透过魏匡美和赏赐物告诉贺兰敏,这就是无法逾越的皇权。
“咔嚓!”
曾经的朋友情谊破碎不堪,掉落一地,没人在乎。
钦昀亲手打造的耻辱钉生生镶在贺兰敏的骨头上。
好啊,好一个陛下,手段了得。
这种滋味可叫贺兰敏不断回味,叫他止不住心中戾气。
贺兰敏敛色,淡淡道:“不敢当。”
“莫要谦虚。”魏匡美转而看向贺兰浔,露出吓死人不偿命的笑。
“贺兰相公,您可是生了个好儿子,不仅是今朝状元,还深受陛下青睐,可得好好培养。”魏匡美着重强调了“好好培养”四个字。
贺兰浔朗声道:“魏公公说笑了,犬子尚且愚钝,陛下实在抬爱。”
又说了些明面客套话。
魏匡美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咱家奉贵妃的命来取她的旧物。”
“请贺兰学士带路吧。”
贵妃二字打破贺兰敏伪装的平静心湖。
他神色一僵,笑意渐冷,温声问:“魏公公这是何意?”
魏匡美随即耐心地重复一遍。
正在这时,贺兰浔站出来,他明白贺兰敏还对元绿姝念念不忘,但他们臣子哪里斗得过天家?
简直是天方夜谭。
气氛稍显微妙。
贺兰浔出来打圆场,拍了拍贺兰敏肩膀,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对魏匡美正色道:“魏公公随我来。”
魏匡美领着从宫里带出来宫婢随贺兰浔走去。
贺兰敏紧跟其后,神色不加掩饰的沉。
到了伏峦院,魏匡美言要与贺兰敏说些事,贺兰浔识趣离开。
早就被吩咐好的宫婢们进入房屋,而魏匡美则默默打量院子,顺道监视贺兰敏。
不消一会,有两个宫婢先行出来。
贺兰敏视线落在她们身上,是妆匣。
他记得里面是元绿姝放东西的地方,有她绣的香囊,有她妹妹的书信......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既然宫婢拿出来,肯定是元绿姝最重视的物件。
贺兰敏一声不吭,他昨日情绪不佳,一直待在密室中,没有料到今日之事,是以没有任何防备措施。
他只能在一边看着。
小半会后,其余宫婢都出来,她们手里拿的是元绿姝带过来的几件衣物。
魏匡美这时道:“斯人已逝,咱家就替贺兰学士将这些‘死物’处理掉吧,贺兰学士,请节哀顺变。”
说罢,魏匡美提提下巴,宫婢收到指示,因早有准备,取出火折子的动作特别快。
一眨眼,元绿姝的衣物在地上堆成小块,全是素淡的襦裙,被点燃,熏烟漫起。
贺兰敏还未反应过来,元绿姝的衣物就已经被烧了,微微呛人的烟味唤醒贺兰敏神智。
他怔怔,眼睁睁目睹元绿姝的衣物慢慢化作灰烬。
猛然间,那烈火变成灼热的刀子,慢慢凌迟贺兰敏的心。
贺兰敏此时才发现,在他和元绿姝的寝屋中,元绿姝的东西少得可怜。
其他的,都是他强塞给她的,所以魏匡美才没叫人烧掉。
眼看宫婢们又要扔最后的一件裙子时,贺兰敏终于控制不住说话。
“够了,魏公公,陛下此举是不是过分了?”贺兰敏质问魏匡美。
丝毫不给人留一点儿念想。
魏匡美却连连摇头,没有回答贺兰敏的话,而是说起第三件事。
“贺兰学士,还有最后一件事了。”魏匡美说毕,从怀中拿出一条红绳足链。
贺兰敏当即眸光凝滞,又沉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