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绿姝(118)
钦玉目光痴缠黏稠,灵机一动,说道:“那孤就叫犬奴,姐姐认为如何?”
元绿姝:“陛下随意。”
她道:“有一事我要与陛下说清楚,还望陛下往后莫要再和释奴开玩笑,释奴年幼,经不起陛下玩笑,肃正叔父风范。”
钦玉口中念叨着小名,好的心情足矣抵消元绿姝口中的话,他随口应下。
钦玉:“孤刚得了小名,姐姐不若试着叫叫,看顺不顺口,好不好听。”
元绿姝:“于礼不合。”
关于这句话,钦玉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为何不能喊,这样不是显得姐姐与孤更亲近吗?”
元绿姝抿唇,正在这时,钦玉的贴身宦臣进宝端药过来,打破元绿姝和钦玉之间的古怪气氛。
进宝候在屏风外,低头道:“陛、陛下,药煎好了。”
元绿姝眼睛一动,忙不迭道:“进来。”
进宝乖乖端药进来,当钦玉的眼神掠过进宝时,进宝莫名后颈发凉,与之而来的是齿关打颤,肩膀抖动,进宝害怕得就差当场叫出来了。
进宝是因为长得尚可,可入钦玉的眼,人也干净,遂被提上来伺候钦玉。
元绿姝似乎看出进宝的紧张,温声道:“我来端,你且下去。”
“谨诺......劳烦皇太后殿下了。”进宝哆哆嗦嗦道,感动得快哭了。
旋即进宝行完礼,转身紧张告退,出去时,还险些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好在稳住了。
适才被叨扰的不耐消散,钦玉被进宝的反应给逗笑了,他撑起下巴调侃道:“这小内侍,胆子可真小。”
元绿姝把药端过来,道:“陛下,吃药罢。”
钦玉正要开口,元绿姝早已洞悉钦玉所想,不紧不慢道:“陛下有手。”
静观钦玉自力更生,元绿姝又道:“陛下,等会三省的宰相阁老过来,陛下切记礼数,莫要失了分寸。”
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其他朝廷重臣赶来,与钦玉元绿姝商议政务、西北战局、登基以及增设地方监察使的事。
交流途中,元绿姝正和右仆射,中书令商议该提谁有能力补上左仆射这个空位。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中书令对钦玉道。
其他人这时也纷纷看向钦玉。
然后他们这才发现钦玉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元绿姝。
像是没料到臣子会瞧过来,是以钦玉眼底的炽热尚未隐退下去。
几个老臣都不由老脸一红,尴尬又气恼,成何体统!
“咳咳!”有人咳嗽。
元绿姝:“陛下,你可有何人选?”
钦玉还睐着元绿姝,只是没有适才那么放肆,缓缓道:“便让嫂嫂拿决定罢,孤、嗯,朕随意。”
瞅钦玉这副随性态度,又惹得在场的人忧思重重,愤慨交加。
午时末,朝臣散去,元绿姝寻个理由,出了紫宸殿。
玉阶下,几个阁老都面露愁容,这钦玉对元绿姝的觊觎都是明晃晃的,不带半点掩饰的,简直不忍直视!
他们这等老顽固都瞧出来了,那其他人肯定也看得出来。
万幸的是皇太后一直都十分淡定冷静,从未表露过什么,非红颜祸水。
这些日子元绿姝监国听政,其表现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打破了他们对元绿姝的偏见。
照姜钦玉的秉性,如果没有元绿姝在,这大邺迟早岌岌可危!
虽然元绿姝是个女子,且前几年有些流言蜚语,但大邺需要元绿姝,是以不少朝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太傅走来,与元绿姝交谈。
“陈太傅,前几日你推荐给我的策论经史不错。”
“承皇太后殿下夸奖。”陈太傅欲言又止。
元绿姝:“陈太傅有事直言。”
陈太傅:“那臣便斗胆说些肺腑之言,陛下过去常年在外征战,性格张扬恣意,难以纠正,有时候做决策还是过于随意,对帝王之道、管理国家尚且生疏,臣恐陛下难当重任。”
长安上下,只闻钦玉战功赫赫,可从来没传过钦玉治理才学惊人。
军队与朝堂有天壤之别。
元绿姝思忖:“那不如给陛下请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我私心认为陈太傅就可。”
闻言,陈太傅面露为难,“殿下说得对,可是臣难担这个担子,其实老臣从前给还是禹王的陛下当过老师,后来,唉,往事不堪回事,总之,陛下太难管教了,莫要说让他听课学习。”
有时候面对钦玉,陈太傅都感觉有些胆战心惊。
“老臣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陈太傅唉声叹气,有心无力。
“那该如何?”元绿姝问。
陈太傅思索道:“臣有一辙,殿下请老师教您,您再融会贯通知识后教导陛下,虽然陛下对......”您有些不正心思,但——
“陛下很是敬重殿下,想必殿下来教,所达到的效果定是最佳,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陈太傅好歹是个元老级人物,辅佐皇家几十年,见多识广,老于世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心里已然接受了这个事。
想安详晚年的陈太傅也不打算针对这天家事评判什么。
“陈太傅说得有道理。”元绿姝又问:“乱党一事,陈太傅认为朝中可还有没有被揪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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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元绿姝和陈太傅聊事,而紫宸殿中的钦玉则在想:
要不要让姜厌消失?
这个念头才出现,钦玉立即想到:如果这样,那元绿姝会伤心的。
而且姜厌只是个小女孩。
钦玉掐死念头。
可他不喜欢姜厌和元绿姝接触......
钦玉咬着牙,最后纠结地拿出香囊闻了闻,沉沉的面色这才稍微好了些。
好想姐姐啊。
钦玉张大眼眸仰视华丽的屋顶。
聚集在半空中的淡烟好似幻化成元绿姝的模样。
他闻着香囊的味道,目光下移,扫过适才元绿姝站过、坐过的痕迹,内心蓦地躁动。
紧接着钦玉想到元绿姝收了他的礼物,他还亲自给元绿姝戴好袖箭,还给他取了小名。
犬奴。
钦玉一声声地叫,叫了很多遍。
雉奴。
钦玉又一字一顿地说元绿姝的小名,说得唇色发红,眼周都烧出艳丽的霞色。
姐姐是雉奴,他就是守护雉的犬,也是虎视眈眈要吃掉雉的恶犬。
钦玉笑吟吟,忍不住吸吮自己碰过元绿姝手腕的长指,将上面残留的余温摘干净。
钦玉殊不知他阵阵发笑的声音直接传到外间的进宝耳中。
进宝被吓得脸皱成了苦瓜,两眼汪汪,只差流鼻涕了。
龙床之上,忽而,钦玉瞄到自己左手上小小的残缺,还好藏得好,没有叫元绿姝发现。
要不要带个手套?
这个想法划过之后,钦玉又沉溺在自我的幻想中,他越想越兴奋,可念及元绿姝的疏离,钦玉不禁冷下脸。
姐姐顾虑他和她的身份,对他不假言辞。
钦玉很烦,眸光闪烁。
既然这样......他可以践行过去的话,暗地里当元绿姝的情.夫。
这次无须元绿姝同意了。
鸾仙殿和紫宸殿距离不太远。
念及此,钦玉露出烂漫的笑,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只需要挖个地道,就可以天天过去见元绿姝了。
偷偷摸摸,这种感觉也不错。
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姐姐偷.情?好像更刺激。
元绿姝说在人前要注意分寸,那她的意思就是人后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钦玉想得脑子亢奋,像是吃了猛药一般,因控制不住,钦玉完全顾忌不上自己伤势还未痊愈的情况,直接倒在床榻上打起滚。
像个球似的来回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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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钦昀出殡。
当钦昀的棺椁进了皇陵,又一番较为繁琐的收尾工作后,葬礼正式结束。
来到五月中旬,钦玉的伤彻底康复,也开始着手处理朝政,一切似乎进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