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25)

作者:不配南

“你觉得我怎么样?不若你让成峰拜我为师?

以你我的交情,我定好好帮你教导指点他,今后我陇西于家所有的珍藏典籍任他看,鸿儒门客尽数任他驱使,如何?”

陇西于家何等门第?那可是威震一方的世家大族。

门中高人、异士众多,能得如此支持,饶是一届商户子弟,亦能呼风唤雨,就算是今后科举不畅,靠着于家的人脉,也定能有个锦绣前程。

于则祺料她定会答应!

谁知对面竟传来一句,

“我就是非他不可!”

?!

于则祺心脏猛然漏跳一拍,猛然抬眼朝她探去。

她的语气为何如此笃定?!

莫非她知晓了首辅身份,妄图想要让阮成峰借拜师之名,让阮家攀上首辅这根高枝儿?

阮珑玲也觉得此言似乎暴露了什么,立即稳了稳心神道,

“我要强。我阿弟自然也要强!”

“于兄之前都说了,他学问比你好,懂得比你多,还是阁老交口称赞的得意门生……那成峰既然要拜师,自然是要拜天底下最优秀之人为师!”

说罢,阮珑玲又笑笑,执起筷箸夹了块点心,放入于则祺面前的碟中。

“再说了。正是因为你我友谊深厚,我才不能让成峰拜于兄为师。

师长那可是得端着敬着的,若是于兄当真做了成峰的师父,我不得将你供起来?你我二人相处便不如现在这般自在了。

对吧?”

于则祺细细咂摸一阵,觉得她说得也对。

左右今后阮珑玲都是要嫁给他的。

若他真收了阮成峰为徒,今后二人婚嫁之后,难免有人诟病他娶了徒弟的阿姐,引人嚼舌。

“那你也不能再去打棋珍院的主意了,我同你说,那人脾气不好,若是惹得他厌烦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

此话就言重了。

那位王公子虽然说话不太讨喜,也面冷了些,但也不至于是这般喜怒无常,草菅人命之人。

“于兄莫要这么说。”

“在我眼中,王公子是个助人为乐、匡扶正义、铲奸除恶、品德高尚的慷慨君子!我正是相信他的人品,才如此属意于他。”

???

于则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他们说的真是一个人么?

是那个残忍暴戾,下旨屠城降军,血染朝堂,阴晴不定的首辅?

确定?

罢了罢了。

想让人扭转固有印象,是极其艰难之事。

阮珑玲多碰几次钉子,也就知道李渚霖的真实为人了。

好在她有阁老照拂,就算首辅心中不耐应对,可就算看在阁老的面子上,也总归不会对她如何。

于则祺心中甚至生出想要促成此事的心思。

毕竟若是未来妻弟,若真能拜入首辅麾下,那他陇西于家有了这层助益,更是锦上添花!

二人有来有往笑谈中。

丝毫未曾注意到,在转角回廊处的绿荫之下,伫立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将他们交谈的每一句,都落入了耳中。

“……天底下最优秀之人。”

“非他不可。”

“……慷慨君子,……属意与他。”

这个商女。

有点意思。

这算告白了吧?

直球女也会有春天的!

看到了成功的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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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下楼。

周阁老已至花甲之年,精力有限,每日除了上午一个半时辰的讲学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休养生息。

学子们倒也没有闲着,毕竟大多都是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之辈,不是相约协伴趁着春日去踏青,就是生了些争长斗短之心,开设各类辩论、读书会……

每每生了口角之争、遇上些不可调节的纠纷矛盾之时,往往都会拉于则祺去做中人调解……

那些儿郎之间的意气之争,周阁老是全然不会理会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寅时一刻。

星辉阁的参天松树之下,茂盛的树荫挡住了的午后春阳,遮出一片阴凉。

一个穿着灰色耄耋老者,与个俊朗的郎君正在盘腿打坐。

老者衣着不甚讲究,仅穿了身棕色的麻质布衣,颇有些大道至简的意味,沟壑分明的脸上尽显沧桑,犹如老僧入定,远远望去,仿若与那古朴松树连成了一处。

年轻郎君则穿了身湛蓝衣装,腰带一系,愈发显得蜂腰肩阔,背脊挺得笔直,阵风刮过,衣袂微微飘扬,宛若谪仙。

二人入定了许久,岿然不动。

不晓得哪儿来了只蜜蜂,扇着微翅在耳旁“嗡嗡”作响,李渚霖的薄唇不禁抿了抿。

不是抄经,就是打坐……

如此已经整整三日了。

李渚霖此次来扬州,不是为了将时间花费在这些琐事上头的,若将这些功夫放在朝堂之上,祁朝的版图说不定又能扩宽几分。

倭寇的海盗、金ʲˢᴳ国的匪、吐蕃的假道、辽国的贼……哪样不比抄经打坐更为重要?

念随心动,他脑中霎时浮现出驰骋沙场、尸山血海的画面……

杀心一起。

戾气便生。

周阁老敏锐察觉到身周的异样,阖下的眼皮缓缓抬起,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心乱至此,何以养性?”

周阁老乃当世大儒,信奉以仁义、德孝治天下。

可老师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先帝无为而治,是个守成之君,又恰逢上了太平盛世,老师才能如此心怀大爱。

可他呢?

初登首辅之位不到半年,便碰上七子夺嫡此等朝堂巨变。

若李渚霖那时心慈手软半分,现在无论是他、还是他身为皇后的嫡姐、尚在襁褓中的外甥皇子……早就成了那些藩王的刀下亡魂!

斩草不除根,祸芽定会生!

优柔寡断,祸害便起!

饶是杀心重些又如何?

那些忤逆谋反之辈,原就都该死!

莫非他真错了么?!

无论李渚霖在朝堂上如何冷血无情,可在周阁老面前,他这个弟子向来都是尽足了孝悌之道的,可今日却莫名生出来丝反骨之心。

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僵了僵,手掌也逐渐握紧成拳,蹙着眉间低声道,

“无欲无求,静默恬惔,方能养性。”

“可弟子敢问老师,这世上之人皆有欲念魔障,皆有万千纷扰,饶是圣贤,亦有烦忧。

谁人能真正做到养性?如何又能真正算得上养性?”

周阁老眸光一沉,着实未曾想到向来乖顺的李渚霖,竟会道出如此乖张之语。

若再不逆转李渚霖的心性,只怕这孩子迟早有一日会走上歧途。

“你说得不错,圣贤亦有烦忧……

可孔孟圣贤的烦忧,是杀戮成性么?是冷酷无情么?是计较得失、工于心计么?”

“你屠尽逆臣,杀尽降军,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草木皆兵,提拔鸡鸣狗盗之辈,有才之士无人再敢做官,莫非这便是你想要的天下?!”

“原以为这几日你或能平心静气些,想不到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庭院中传来老者痛心疾首的怒斥声,惊飞了枝头墙头闲适漫步的野燕。

周阁老到底年高体弱,情绪波动怒极之下,胸口一阵不适,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是弟子之错,老师莫要动气。”

李渚霖悔不当初,立即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欲行上前去搀扶……

阁老却并不领情,扭身拂开他的手臂,怒言道,

“你有什么错?都是为师的错!是为师!教出来你这般心性残暴之徒!冷血凶残之人!”

一个要决意扶,一个要决意躲,就在推搡拉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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