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125)
李渚霖面上流露出疑杂,痛苦,惆怅之色……
阮家的每一个人,都说阮珑玲爱他,心里有他。
可若她当真如此,二人又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阮珑玲最会权衡利弊,她若是不想生这个孩子,那小为安当年必然留不住。
她绝不会因一时气性,而轻易赌上后半辈子。
她态度如此坚定,且还提前喝了助孕饮,那必然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孩子的。
那她为何要生?为何还要瞒着他生呢?
此时隔壁的审讯已经结束,薛烬将所有证词全都收录好,连同扬州飞鸽传来的情报,全部递送到了李渚霖面前。
李渚霖心中带着疑惑,指尖不停一页页地翻着,眸光在情报上迅速扫着……
直到他看到了五年前,她在薰水阁那间成衣店,对着老板娘说出的那句话。
“他不是我相公。
他只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男人瞬间醍醐灌顶!
如此,所有的一起都能说得通了!
原来阮珑玲竟在一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他心头猛然震动激荡,盯着那几个字迟迟缓不过神来,指尖逐渐蜷紧,将那些证言攥成了纸团,紧而如箭离弦般跨出刑部的大门,撩袍跨马,直直朝阮府奔驰而去……
大陀巷,阮府,烟霏阁。
此时正房中有些微凌乱,地上还放置了几个不大不小,可提拎在手中携带方便的箱子,箱口大开,里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眼见收拾得差不多……阮珑玲与阿杏齐心合力了许久,才将箱子合拢锁上。
阮珑玲抬手,擦了擦额间沁出来的密汗,“今晚确定能上船么?”
阿杏点了点头,
“确定。明早船就能开出晏朝,途径湘渚,路过千岛,一个月之后行至佛柔。
已经通过黑市传信给福叔,想必到了之后,佛柔的一切就都已打点好。”
自那晚后,阮珑玲一直惴惴不安在家中等着,原以为事情会暴露,不晓得哪日,黑骋铁骑的马蹄就会踏平整个阮府,谁知这接连几日以来,却一直风平浪静。
不对。
不该如此的。
就算ʲˢᴳ李渚霖知道她已经有个孩子,不再愿意娶她了,也绝对不应是这样子的……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觉得愈发心焦。
这阵等待审判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阮珑玲来不及想这事儿到底能不能遮掩过去,只打定了主意是要跑路。
既然要跑,就跑得远远的,不能再呆在晏朝。
走陆路是没有指望了,毕竟什么良驹,也快不过朝廷的铁蹄。
那就只能走水路。
一旦驶出远洋公海,任李渚霖有天大的本事也寻不着,找不见。
可惜黑市的船要每隔十天才发一次,且船票又太过珍惜,寻常人大多都是提前一个月预定,她手里这几张船票,还是足足添了十三倍的价钱才买到的,一直悬着心脏等到今天,终于能在夜里出发了。
阮珑玲是想在临行前和家人道个别,再吃顿团圆饭的。
可斜阳渐落,眼瞧着马上就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这一个个的都还没能回来。
总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大约不会的。
仙客来的事情,阮家商行问心无愧,但凡京兆尹不是只吃干饭不干活的,就绝不会栽诬到阮家头上。
至于李渚霖那一桩事,应也不会。若是他要发难,隔天估计就要雷霆震怒了,没得隔了好几日才为难姐弟妹的道理,且姐弟妹几个对此事都知之甚少,更不晓得首辅就是小为安的爹,理应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只要逃过今天。
她就能逃过这一难。
此时小为安虎头虎脑跑了进来,拿着手中的蹴鞠晃了晃,甜声道了句,
“母亲,这是舒姐姐送给我的离别礼,上头的铃铛还是她亲手挂的呢,我喜欢极了。”
瞧见这个糯米团子般的小孩儿,阮珑玲的心都快化了,将儿子拢入怀中,
“离别礼都收了?那你与舒姐儿是怎么说的?”
小为安歪头眨了眨眼,“我没说要出去好几年。只说要去和母亲巡视庄子小住上几个月,或许近来就不能陪她读书念字了。
可是母亲,虽然我也喜欢坐大船,喜欢去看海豚与鲸鱼…可是我也很舍不得离开舅舅和姨姨姨夫,更加舍不得舒姐姐,要是在外面玩很久的话,我会想他们的。”
阮珑玲心头发酸,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事态的紧急,只将他愈发紧抱了抱,
“母亲也很舍不得……那…咱们到时候挑最好看的贝壳回来,做礼物给他们好不好呀?”
说起这个,小为安瞬间觉得不伤心了,只亮着眼睛点了点头,“好。”
他又想起了什么,添了一句,“再多带一个贝壳,给那天晚上在车上给我掸饼屑的叔叔。”
“为安……喜欢那个叔叔么?”
“嗯,喜欢的呀。”
“才见他一面,怎么就喜欢上了?”
“嗯……或是那个叔叔同我长得有些像,我觉得看着很面善可亲。”
也好。
如此也好。
如此父子二人也算是见过面了。
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阮珑玲又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好孩子,你就不问问母亲为何让你撒谎呢?”
小为安伸长了脖子,亲昵地往她面颊贴了贴,异常天真道,
“不用问,为安省得的,撒谎为了让人心安。
母亲也经常撒谎,没吃晚膳和我说吃过了,分明很累却说不累……这些不都是想让我心安么?
母亲是这世上对我最好,最亲的人,总不会害我的。”
儿子这般乖巧体贴,通透世事,倒引得阮珑玲鼻尖酸涩起来,想来今后关于他生父的事情她也无须解释,等他长大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小为安与母亲说不了多久的话,拿着手中的蹴鞠摆弄起来,玩性一起,就这么跑跳着到远处的庭院中,与仆妇们生的几个伴童一起玩耍去了。
阮珑玲走出房门,独自站在屋檐下,远眺着眼前的这一切岁月美好的样子,暂且将心中的忐忑放了放,此刻只觉得异常满足…
无妨。
去哪里,去多远都无妨。
只要他们母子二人在一起,再苦再难都能熬过去,她换地方做生意,小为安去见识见识这广阔的世界而已。
就在她畅想着幸福美好的未来……
此时身后传来气势万钧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回头查看,就被人拽住小臂,被股异常遒劲的力道往后拉拽,整个身子都调转了过来…
无人禀报,无人通传。
满院子的仆妇不知哪里去了,阿杏也不见了。
她的面前,是李渚霖那张愤怒到几近扭曲的脸。
他暴跳如雷,眉毛几乎都拧到了一处,双眸射出火来,咬牙切齿道,
“阮珑玲,我真真小瞧了你!
你竟连此等罔顾人伦,败坏纲常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真是好心机,好算计,长了一身的好本事啊!”
犹如一道霹雳响雷划过晴空。
乌云遮日,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阮珑玲脑中瓮然一下,面色刹时变得惨白,一时间呆愣当场,僵站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他此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暴露,败局已至,这一天总归是来了。
可分明只要再延迟几个时辰,她就可以成功逃脱了!
几个时辰而已!
这让阮珑玲如何甘心?她心跳如鼓,呼吸已经异常急促,可竟还是心存侥幸颤声道,
“大…大人在说些什么?我竟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是吧?
那你睁开眼好好瞧瞧这些供词,可都尽数明白了?!”
如此地步了,她竟还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无疑于给李渚霖的怒气添火,他将那些文书纸册甩在她脸上,指向远处正跑跳着越来越远的孩童,裹着擎天的威势,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