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首辅生了崽+番外(118)
“你这疯女人,快吐出来!”
可阮玉梅急于想洗清姐姐的嫌疑,哪里那么容易就范?
一个拼命往下咽,一个努力朝外抠…
挣扎拉扯中,阮玉梅甚至咬伤了薛烬的指尖!
薛烬吃痛,心知眼前这女人已不可控了,只能一记手刀横空落下,斩在了她的后颈上。
阮玉梅双眼一黑,娇弱的身躯往下滑落,薛烬想也不想,伸出臂膀就将她一把抱住。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女人,眼睫微不可见颤了颤,一种异样之感由心底油然而生。
皇城大内,慈宁宫。
李明珠蹙起眉尖,将递送到嘴边的荔枝肉又放下,扔进了晶莹剔透的玉碟盘中,
“这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婚期都定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他竟斩钉截铁要退亲?”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懿旨已下,哪儿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伺书抬眸看了眼主子的神色,惴惴不安道,
“首辅大人此举,不是当众伤您的脸面么?从今往后,还有谁愿遵天家皇命?”
这种戳心窝子的实话,也只有伺书这种跟在身侧几十年的宫婢才敢说出口。
李明珠的眸光愈发暗了暗,可还是幽幽叹了口气,
“不收回成名又能如何?既他不愿,莫非本宫还能按着头让他与张颜芙拜堂成亲么?乘着他还愿与本宫商量,这道懿旨收回也罢,不然闹腾开来,谁的脸面都挂不住。”
“就是可惜了,娘娘好不容易才吓服了张颜芙为您办事儿,如今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明珠略略思衬一番,
“听闻今日他为一商妇出了头?这可不像我那弟弟能做出来的事,他不要张颜芙,莫非要娶那商妇不成?”
“自然不会。约莫是因为人命案子,所以首辅大人才略微秉公维护一二罢了…”
“其实他就算要娶那商妇,倒也未尝不可……”
若是依着李明珠所愿,今后嫁给李渚霖的弟媳,自然是门户越低才越好。
毕竟以弟弟今时今日的权势与威望,若再与一家豪门巨卿家的贵女联姻,强强联合,对儿子的帝位威胁只会更大,若是有朝一日心生夺位之心,他们娘两儿将毫无还手之力,不知哪一日就会狼狈搬离皇宫。
“…且商妇位低…应也更好摆弄拿捏。”
大陀巷,阮府。
夜风徐徐刮来,将房檐下的灯笼吹得摇曳晃荡,烛光跳动中,阮珑玲正衣裳单薄着,独自一人伫立在空旷的庭院当中。
她的眸光落在那烛光上,思绪却已飘扬远去。
当朝首辅,竟咬死了一定要娶她。
这件事儿,比那五条人命更加让她惶恐不安。
为何呢?
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当年她千算万算,竟丝毫都没算到,那张白纸黑字的户籍单子,竟然是当朝首辅微服出访,为了出行方便而伪造的。
当年决定去父留子的瞬间,她首先就将官家子弟排除了出去,可谁知带头来,她竟挑中了个擎天重臣做她孩儿的爹?
直到五年后,这人竟还要娶ʲˢᴳ她做妻?
不行。
绝不能嫁。
李渚霖那样跋扈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去父留子的真相,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若他当真是商户子弟便也罢了,就算得知了真相也不能如何,可他不是,他是纵横朝野十数年,杀伐果决,人人谈之色变的重臣首辅。
寒夜凉冷,阿杏走上前来,从后头为她披了件薄氅,柔声安抚道,
“姑娘莫要伤神,首辅此刻…好似还并不知您有个孩子,更不知为安就是他的骨肉……
今后前程还未可知,咱们依计行事便是。”
是。
阮成峰高中回状元之后,阮家人才从扬州搬到了京城,距今为止也不过仅仅半月。
这短短半月的时间中,除去今天,她拢共就见了李渚霖两次。
一次是在富国公府,一次是在茶社之中。
阮珑玲非常确定,这简短的两次碰面中,她未曾提及过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他现在定然还不知她已经有了个四岁的孩子,否则总是要详问一番,绝不会这么快就要与她订亲。
可李渚霖现在不知。
不代表今后一辈子都不知。
现在能幸运瞒下来,不过是因为李渚霖并未动心起念查她而已,否则五年前那些事情,只怕是她说破了天,都是搂不住的!
现如今看来,京城是绝不能再待下去了!
只有逃!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能逃出生天,也要尽力一试!
“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么?”
“一切都已打点妥当。
方才已花重金去黑市买了假的籍契,马套好了,车架停在少有人来往的西南门,备好的干粮可足够半月所需,马夫老忠是商行中的老人了……万事俱备,可即刻出发。
一旦出京,便可更头换面,逃出生天!”
阿杏说到此处顿了顿,犹豫着问了句,
“只是我们若就这么走了…于阮家…会不会有何影响啊?”
这个问题,阮珑玲也想过。
现在她放不下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发生在仙客来的案情还未水落石出。
那五条人命究竟是偶然而死,还是有人蓄意构害?那商妇口口声声咬着阮家不放,一定另有目的,那幕后真凶又是谁?这桩案情实在是有太多疑点了。
只不过此事京兆尹查明真相后,自然会给阮家一个清白,弟弟又是个聪明人,所以她并不特别担心。
她最担心的,是李渚霖会因她逃婚,而震怒于整个阮家。
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会。
弟弟阮成峰到底是高中状元的栋梁之才。
眼下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李渚霖理应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迁怒或许会有,覆灭绝无可能。
“……只是逃婚的后果,阮家倒还勉强担得起。
可若是现在不逃,今后去父留子之事一旦被捅出,届时莫说整个阮家,只怕是与二姐结亲的吴家,也难逃连坐的罪责!”
当朝首辅就是小为安的亲生父亲……
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为保稳妥起见。
阮珑玲回家之后,并未向亲眷吐露此事。
他们越少知道一分,就越安全一分。
知道越多,万一以后李渚霖误认为阮家的其余人等都是帮凶,那岂不是连根拔起,一个都留不住?
逃吧。
乘现在还有时机能逃,就逃吧……
此时月明星稀,偌大的阮府一片寂静…
弟弟阮成峰下值之后,因着那桩官司匆匆往刑部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姐姐阮丽云因着五条人命受了惊,下午两眼一黑昏阙过去,姐夫吴纯甫此刻应当正在悉心陪护她。
妹妹阮玉梅后来赶至仙客来,协助着官差处理完后事,又来烟霏阁好一顿安慰她,此刻想必已经累倒进入梦乡…
这就是既有波涛汹涌,又有温情静好的寻常一天。
只是这样的日子,如此偕心的家人…阮珑玲不知今后何时才能与他们重聚了。
她将早就写好的书信,留在了烟霏阁正房开门可见的圆桌上,然后去偏房中,抱起还在熟睡着的小为安,带上阿杏就朝西南门的马车上走去。
夜幕中。
大陀巷中的方块青砖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车架驶出,顺着无边无际,看不见前路的黑幕中缓缓驶去。
车架颠簸,将正在熟睡中的小为安颠醒了。
他先是抬起小手,懵然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然后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茫然地眨了眨眼,带着睡意朦胧道,
“母亲…这大半夜的,咱是要去哪儿啊……”
去哪儿……
其实阮珑玲也不知道,能逃到哪儿,便算哪儿吧…
她将孩子身上的薄被掖了掖,然后轻声哄哄睡道,
“你先好好睡,母亲带你去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