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97)

作者:风吹起游鱼

沈临川打水进来时先将屋里的蜡点燃,见着被里纤细的人影,轻笑了一下,隔着被子去拥她,想去触她的面颊却触到一手润意。

他收回手来,将被子掀开,便见到施玉儿死死地拉着被子的一角满面泪痕,眸里溢满水光。

“哭什么?”沈临川将人温柔地抱到自己怀里来,以为她是累着了,轻抚着她的黑发柔声道:“先将身子洗了,吃点饭再睡好不好?”

施玉儿摇了摇头,两条凝脂般的皓腕伸出,小心翼翼搂住他的颈脖,问道:“你还要我吗?”

她的问题让沈临川一怔,见她眼里的胆怯,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于是沉声答道:“要你,我们说好要成亲的。”

他将怀中人面上的泪痕轻柔擦拭,“傻玉儿,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面上的温柔做不得假,施玉儿的心宽了半分,却还是嘟囔着道:“可我不想做妾,你既然是丞相,娶我这个孤女么?”

“我说过若是我要娶你,便是明媒正娶,”沈临川知晓了她的担忧,将许久以前便说过的,但施玉儿并不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玉儿,是三媒六聘的成亲。”

“三媒六聘……”施玉儿的泪止住,抬眼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又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打来的水有些冷了,沈临川将她松开,然后将水端来准备替她擦洗,一边答道:“对,等过两日济州这边的事情安置妥当了我们就走,去京城。”

施玉儿没去过京城,她顺从地将被子松开,露出白瓷般的肌肤来,“我没去过京城,你是在那儿长大的吗?”

她的身上还有沈临川作乱留下的痕迹,新旧深浅叠加,却反而像是勾勒出一副动人的画卷来,沈临川用布巾仔细轻柔地擦拭着,答道:“不,我在太原长大。”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施玉儿下意识地要去遮,却被捉住手腕,只能望着他的发顶熟透了一张脸

“太、太原,”她一紧张就容易结巴,此时也是,且由于身子没有清理的缘故,腿间一阵滑腻涌出,于是声音更低了些,“离济州好远。”

沈临川托住她的腰肢,见她羞到要躲起来,于是将布巾交给她,又摸了摸她的脸颊道:“我去给你热饭,你自己擦吧。”

“哦……好。”

确认他离开后,施玉儿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地,见着自己腿上的情景时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开始擦洗起来。

虽说方才得到了沈临川的保证,但她的心中却始终留有顾虑,她在二叔府上时且见叔母为林子耀区区一个举人选亲都如此煞费苦心,想要攀上高枝,稍微低一些都觉得辱没门楣,那她和沈临川之间的差距更是云泥之别,是她不知道跃了多高才攀上,还是该说是沈临川从云端掉落,落到她这块泥里。

且沈临川也是有家人的,届时就算沈临川愿意娶她,那他的家人呢,自己就算真的进了相府的门,又真的能日子好过吗?

京中美人如云,施玉儿可不觉得自己会有多么出彩,她也没什么信心沈临川以后都不会对她厌烦,不会纳妾,或者说让她做下堂妇。

不同于方才脑中一团浆糊,她此时心中渐渐明了起来,方被宽慰了一些的心又开始不安。

施玉儿将屋门打开散一散屋内甜腻的气味,见到沈临川正在替她盛饭,心中又是百感交集,于是揣着满肚子的心事去了厨房。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全都被写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老公竟然是高官怎么办

玉儿其实心里还是蛮复杂的,她肯定害怕又担忧,二人之间仿佛徒增了许多陌生出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加更吗?(星星眼)

明天早上九点~

第五十七章

夜幕已经完全落下, 点点星子缀在其上,有柔风轻起,似有春雨来。

前些日子施玉儿买来的一盆栀子花已经开始吐出花苞, 绿油油的大叶里裹着洁白的花瓣,小小的, 不大, 但是偶尔能袖间丝丝的清香,在过几日等到花瓣完全展开之时, 整个院里都会弥漫着馥郁的香气。

在夜间,不知是不是错觉, 施玉儿总感觉鼻尖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好似栀子,又似迎春。

沈临川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便也拿起碗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 他的眸子黑漆漆的,其中夹杂着点点寒星,比天幕间的星子还要闪烁。

施玉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的眸子微微垂下,落到桌面老旧的裂缝之上, 桌子已经很旧, 尽管她每日都仔细地擦拭着,却仍旧感觉布满油污, 连带着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将目光移开。

她的眸子又落到盛菜的碗碟之上, 总之四处游移, 就是不抬头, 不与沈临川视线交汇。

沈临川将她的动作都收入眼中,他坐在背光的地方,身上朦朦胧胧着一层淡薄的光晕,随着身旁人的动作而眸中迸出丝丝情意来。

“菜不合口味么?”他轻启唇,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多吃些,太瘦了。”

“嗯……”施玉儿抬眼轻瞅了他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只觉得有些别扭,有些话想问,却始终问不出口,最后慢吞吞用完饭便回房了。

正屋并不大,故而两根蜡烛就能将屋子照的很亮,沈临川进屋时只有桌上燃着一根蜡烛,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他看见坐在床上的纤细身影,臻首微垂,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他将外衫脱下,掀被将她拥入怀中,见她眉间微拧,不由得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好似寒冰乍破般凛冽,施玉儿不由得身子一颤,忽然间发现沈临川真的很好,总之比她从前认为的都要好很多。

从前与现在似乎不同,尽管陪在她身边的还是这么一个人,但不同就是不同了,大抵是她对沈临川了解的更多了一些,在更多外物的加持下,才会觉得他与之前不一样。

施玉儿轻轻靠上他的肩,微侧首,见他正望着自己,浓睫轻垂,却掩不住其中的无限情意。

“我总觉得不安心,”想了想,她如实说道:“我没去过京城,也没去过太原,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族的女儿,更是不懂什么诗书策论,若是论门当户对,你是不能娶我的,无论是在旁人眼中,甚至是我自己来看,我都是高攀你了。”

“但我害怕的并不是这种高攀,”她望了望自己细白的指尖,不由得拉紧他腰间的衣裳,轻声道:“我害怕若自己随你回京,京中那么多官家、世家的小姐,她们都比我要好,你对我腻了,便不会再说喜欢我,更不会再想看见我。”

沈临川并不说话,而是在此时选择了去做一个倾听者,听她说完这些心中的忧虑,并不怪她多心,而是默默在心中设身处地思考着她的所思所想。

“沈临川,”施玉儿抿了抿唇,问道:“你还有其它女人吗?或者说你纳过妾,收过通房,甚至娶过妻,你老实告诉我,不要骗我,是现在有,还是以前,还是说有人一直都在京中陪着你。”

她知晓一般的大户人家公子到了一定年龄家中都会张罗娶亲的事情,就算不娶妻,也会有丫环来教习人事。

“没有,”沈临川回答的很肯定,还不忘在她的腰上轻抚了一把,“只有你一个。”

“当真么?”施玉儿不大信,又问了一遍,眸里满是倔强还有忐忑与期盼。

“当真,”沈临川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的确是没碰过女人,你是头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别的女人大抵也没你有趣了。”

有趣两个字好像是夸玩物一般,施玉儿心里头有些生气,轻瞪了他一眼,继续别别扭扭说道:“我才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她说着又是红眼,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算了,若你是将我当做玩物我也认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本就是一个阴差阳错,倒不如我们散了去,你走时只当大发慈悲多留些银两给我,不要耽误我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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