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119)

作者:风吹起游鱼

路旁的小湖里淌着几尾金色鲤鱼,各个有一臂来长,额上缀着一块红斑,一条鲤鱼浮上水面后又潜入水中,不远处一大群小些的金色锦鲤又结伴而来,在岸边的地方聚集,浮浮沉沉。

施玉儿蹲下身来,在掌中浮了一些清水,可这些鲤鱼却是胆大,纷纷张着唇去碰她的手指,惹得她娇笑不已。

女子的笑声传过,南抒静静站在二人身后,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的望向水面,又好似随着锦鲤而移动。

施玉儿的黑发发尾垂在地面,大半拂在身前,南抒往旁站了一步,恰好可以看见女子娇媚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眸子弯着,似乎很是惬意的模样。

雾莲看见身后的人,不动声色站起身来,低声行礼,“长……”

南抒抬手止住她的话。

施玉儿也发现了她,跟着站起身来,见雾莲神色似乎拘谨,便福了个礼,启唇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是长公主殿下。”

南抒原不想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免得惹施玉儿害怕,此时见她又行礼,于是启唇道:“莫要多礼,本宫此行,便是为你而来。”

雾莲眉间轻蹙了一下,转而又松开。

南抒朝着眼前人不自觉走近了一步,细细的看着她,似乎在琢磨着,自己与她之间,究竟差了哪些地方。

她承认,眼前女子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京中也不是没有美人,她自己亦是……

南抒指尖微缩,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中逐出,既然沈临川已经有了心上人,她纵使再不甘,也绝做不出从中作梗的下作事来。

她是公主,不是什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无知妇人。

南抒不说话,施玉儿也不敢说话,她来相府后虽日日与京中声名赫赫的沈家人在一处,可那是她未来夫君、婆母和小叔,她自然是不怕的,如今赫然遇见个长公主,她的心中多少有些惴惴。

“莫怕,”南抒走到她的身侧,然后缓缓颔首,淡声说道:“一起走走吧。”

沈家的花园很大,种了许多奇珍,就连空气中都满是馥郁的花香。

南抒的确很端庄,就连走动时,发上的步摇都似乎纹丝未动,她不笑,说话,面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光是缓缓的行走着,好似一座华贵而又精美的雕塑。

施玉儿掌心有些发汗,她下意识的去看雾莲,见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才渐渐抚平了不安的心。

二人都不动声色打量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心思各异。

“或许你也知道我的事情,”终于,南抒先停下了步子,她侧过身来,说话时眸中浮现出一丝哀婉,“往事莫追,既然你知道,我也不愿重提,只望你日后舒心,本宫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这句话有些突然,可在窥见她的神色时,施玉儿缓缓想起来一些事,府中下人闲谈时她听见过,却也不以为意。

“是啊,民女的确听过关于公主的事情。”

南抒神色一僵,眸中的难堪还未涌上,便见身旁的女子继续启唇说道:“长公主您办女学,鼓励女子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亲自挑选教学夫子,去大能府上拜访,劝说深闺女子读文章、识伦策,这些都是民女知道并且钦佩您的事情。”

这些话施玉儿吐出来是真心,尽管有些私心在里边,她依然含着笑,说道:“您做的这些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公主您自然也是大气度之人,何来心胸狭隘一说。”

南抒抿着唇,重新审视眼前人,眼前女子除了容貌身段之外仿佛的确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可她说出来的话分明是与旁人一般溜须拍马的言论,却不知为何让她感觉格外的坦荡,好似真的不知道一般。

她很识趣。

南抒收回目光,又平视回前方,语气里却多了一分轻松,“走吧。”

临别时,南抒亲自递给施玉儿一张入学贴,二人虽都不多言,却都是坦荡。

一直到回到院子里,雾莲还是忍不住夸道:“姑娘你可真厉害,原封不动的将话给圆了回去。”

“哪有什么厉害,”施玉儿的指尖轻点着绯色帖子上的几个烫金大字,迎着光看了一圈,唇角终于绽出一个笑来,“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要是不知晓女学的事情,我也只能装糊涂说不知晓长公主说的什么,碰巧罢了。”

开学日期是三日后。

卯时,施玉儿便换上了学院裙装,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带着雾莲出门。

沈母也早早就起来,见她出来,将她左右看了两圈,忍不住夸道:“不愧是玉儿,穿什么都好看,学院服穿上后便有大家气质了。”

“快、快去用早饭,待会儿让望渊送你去上课。”

既然是施玉儿入学,沈家必须要有个人去送她,这样才能体现他们对这个未来儿媳的照顾与看重,旁的人在学院里也不敢欺负她。

沈母和她一起用早饭,絮絮叨叨说了些话,话还没说完,便见沈临川进了院子里。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发用玉冠束起,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扮相,只是不知是由于自己的美化美化作用还丽嘉是如何,施玉儿觉得他看起来是那般的令人移不开眼,好似发着光一般。

她轻轻咬唇,知晓他定然是来送自己,一时间面色有些红,心中满是甜意。

沈临川坐到她的身侧,手在桌上隔衣捏她的掌,笑道:“时辰快到了,拿着在马车上吃吧。”

“哦……”施玉儿小声答话,在沈母的笑声中跟着沈临川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今日她格外羞涩般,就连眼都不敢抬,小口咬着手里的包子,忽然间,一股热意逼近,她疑惑抬眸,一张俊颜在眼前忽地放大,鼻尖要挨着她的。

“做、做什么?”

沈临川的面上似乎有些琢磨神色,捧着她的脸颊看了看,目光又往下游移,顿了顿,扶住施玉儿的腰叫她坐直,然后伸手碰了一下丰腴之处,问道:“衣裳小了么?”

坐起来倒是不显,但是稍弯着一些的时候却是惹人注目,不待她答话,沈临川又将手在她的腰间捏了捏,沉声道:“腰间没紧……”

施玉儿咬着唇将他的手拍开,颇有些忿忿地将腰杆子挺直了起来,可耳垂却是红透,也往下看了一眼,这学院的衣裳用的也是好料子,穿起来为了方便起见,定然不如平时的衣裳那般飘逸好看。

她轻哼了一声,嘟囔道:“又不是给你看。”

“那给谁看?”

沈临川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唇上抹了抹,又将指放在自己唇边,转而将她抵在车壁上,狠狠地亲了几口,掌摸索到她的腰间,又问道:“还给谁看?”

“幼稚。”施玉儿在他怀里侧了个身,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然后乖乖躺在他的怀里,从马车车窗的缝隙中往外看去,见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忽然之间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看着那些人,她又想起来自己在济州时的那段日子,或者说,在知道沈临川身份之前的那段日子,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能平安稳妥且平淡的度过,但是现在再让她看,纵使如今生活这般轻松、惬意和满足,可她的心里却总有一股淡淡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忧虑。

这样的日子真的会长久么?

还是说,沈临川在朝堂之上会一直稳妥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微仰面,见沈临川也正望着车窗外,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又垂下首。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了想,她说道:“我……”

吐出一个字,又没了声。

施玉儿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说些煽情的,比如爱他?好像太过突兀。

但是她的确也没对沈临川说过爱,倒是恍惚间听沈临川说过。

这三个字还是晚点儿吧,等到成亲的时候再说,那时候或许更好一些。

“叹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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