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102)

作者:风吹起游鱼

她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回望向沈母时又瞧见了院墙旁开出的一小小池塘,三五绿荷徜徉其中,池塘旁有一罗汉床,旁边圈着细如蝉衣柔似月光的淡粉薄纱,床内搁着金线织绣的软枕,就连支着纱的木杆上都有繁复的刻纹,泛着紫棕色的光泽。

薄纱柔柔要延伸到高高翘起的檐角之上,施玉儿被这些摆设惊到一时间无法言语,此时且还未进屋内,光是在院子里她觉得太过铺张,那屋内又该是如何?

“伯母安排的都好,”她知晓虽说沈母打趣如此,但她决不能此时改口,不然只会是让人觉得轻贱,旁人打趣可以,不过在成亲之前,施玉儿必须恪守本分,“玉儿都喜欢。”

沈母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屋内走,面上始终挂着笑意,“等到将屋内看一遭了,我再带你去看要伺候你的丫环,我担忧你见到人多了拘束,便令她们都在自个儿屋子里待着,待会儿再传她们过来,都是家生子,伯母亲自挑的,你且放心使唤。”

她将屋门推开,顿时一股淡淡的香味便扑面而来,施玉儿抬眼看去,一时间呼吸微滞。

屋子极大,比她在济州时和沈临川住的院子都要大,其中摆设更不用说,皆是名贵之物,她方才在外边看见的金铃是挂在碧纱橱上的,再往里走,便见地面铺设着波斯纹的羊毛地毯,一直延到床侧,熏香炉之上又柔柔的白烟缓缓升起,炉上嵌着红色宝石,贵妃椅上铺着绸被。

粗略一眼看去这便是最惹人注目的事物,再往里往细一些,施玉儿没再看下去,怕自己收不回目光来,于是对沈母道谢,“您费心了。”

沈母年轻时想要个女儿,可后来产子时伤了身子再不能怀上,故而对待施玉儿是下了些功夫的,只想让她觉得舒适些,见她此时娇娇糯糯道谢,心便又软了半分,将她拉着坐到桌旁,柔声道:“你喜欢就好,若不是临川从来节俭,府内也不宜太过铺张,我只恨不能将全部的好东西都装到你的屋子里才好。”

“等回到太原了,我绝对将你的院子好好再捯饬一下。”

施玉儿想不出若是再奢华那这个屋子该时什么模样,她却更想去沈临川的院子看看,于是轻启唇,有些羞涩的说道:“沈临川他节俭,我若是如此,怕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临川是吃朝廷的俸禄,他的银子攒着不花,总有人来替他用,”沈母的眸子笑弯,说道:“这相府的银子早该有个破口流出来,给你用,正好。”

等到了晚上,府里的管家还有院里的丫环们都过来问了一遭安,施玉儿洗漱后便开始躺在床上消化起今日的一些事情来。

她总纵使早便做好了相府一定尊贵的准备,但她却还是被惊了一遭,这府内光是伺候的奴仆便有数百人之多,更别说这府内的规模和每日的花销。

她闭了闭眸子,往床内侧靠了靠,觉得有些不习惯,习惯性侧身往身旁人肩上靠,却只触得一滑腻软枕,旁的便是空荡与冰凉。

施玉儿坐起身来,青丝滑到胸前,下床往窗边走去,将窗子支开一半,仰头便见到一弯白月高高悬在天际,如水般洒下,院内的花廊之上有点点萤火。

她支着下颚,心中思念沈临川,于是往院门口的方向望去,轻咬了一下唇,想去见他。

沈临川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睡,是否还在忙于政事,有没有如她一般难眠?

作者有话说: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谈恋爱真的好甜好甜啊!

沈临川:要和老婆分开了(怒)

明天早上九点~

第六十章

月光流下, 在美人眸中重新淌成一弯月。

守门的丫环听见动静,轻声在门口问道:“姑娘,可是睡不着?”

这府里的人都是有眼色的, 见到沈母的态度,便知晓施玉儿该是这个相府未来的女主人, 于是态度都是恭恭敬敬, 不敢有丝毫差错。

施玉儿摇了摇头,眸中涌上许多愁怅, 又慢慢踱回床边,轻叹一声, 答道:“没什么, 马上便睡了。”

她如何能想到来相府后便要与沈临川分开,她早就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夜夜抱她入眠, 此时觉得失落罢了。

再者, 虽入相府之后沈夫人待她极好, 其余众人亦是不敢有任何异议,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觉得这一切仿佛来的太过轻易太过简单。

施玉儿轻笑了笑,将脸埋进被里, 怪自己从前受了太多蹉跎, 故而疑虑重,不敢将自己全心放下来, 好好接受这一切。

夜已深, 虫鸣起, 凭添寂寥。

沈临川走出书房时已经过了子时, 他回到屋内, 却见只孤零零燃着一盏灯,不见佳人身影,心中有些落寞,于是唤随从问道:“施姑娘可还好?”

“夫人早早地就给施姑娘安排妥当了,大人您尽管放心,”随从知晓施玉儿在沈临川心中的重要性,此时也有些讨巧的意思在里面,说道:“晚间夫人都带着我们去见了施姑娘的,我们都明白该如何做。”

沈临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洗漱后便准备就寝,只是他却辗转难眠,觉得怀里空荡荡的,想去拥那娇软的身子。

他坐起身来,欲下床,又想起来二人的院子间隔了半个时辰的路,且若此时纵马,必定惊动众人,于是又悻悻躺下,闭上眸子想让自己入眠。

他想起来从前在济州时,他的鼻尖总是萦绕着施玉儿身上香甜的气味,沈临川侧了个身 ,指尖轻点软枕,却尤觉没有施玉儿的肌肤滑嫩,一时间孤枕难眠,烦闷异常。

沈临川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望着窗上透出的清辉,失了睡意。

今日兵部侍郎呈交上一份文书,是上官棣任职兵部尚书期间朝中锻造武器数量变动,此文书涉及户部与吏部官员以及国库中的银钱流向,其中虽各个数额皆可对上,但细细算来,却有偏差。

偏差不大,但若从各部查询核实再来一笔笔清算,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大动干戈,只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上官家与秦郭二家之间的确是有联系,但是光是凭这些猜测定然不够,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便是证据,但上官家浸淫官场多年,定然将事情都做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若他们想查,还是得先从郭家入手。

秦家秦钟太过狠厉,不是适合下手的对象。

一连半个月,一直到入五月,施玉儿都没再见到沈临川一眼,每每问起,只能知晓他近日为了朝中之事忙到脚不沾地。

施玉儿也想过要去书房寻他,却又担忧影响他处理政事,故而只能悻悻作罢,但好在沈母体谅她,知晓她一人在京中难免觉得孤苦,故日日与她作陪,带她新做了许多衣裳打了许多首饰,二人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般。

如此也好,总归她不过寻个心安,再多不过沈临川不在,她有些想念罢了。

五月初,气候愈暖,衣不能沾身。

施玉儿这身子既畏寒又怕热,尽管这段时日以来相府之中有大夫日日为她瞧着,配些调理身子的药,但这些事情总归不是一夕之功,不是短短时日便能调理好的。

这日,她正在院内的罗汉床中打盹,轻纱缓缓漂拂,不一会儿她便起了困意,一觉醒来时,已经过了申时。

伺候的丫环端着银盘站在一旁,见她醒来,连忙将盘子放在几上,声音里带着欣喜,“施姑娘,您醒了,这是大人方遣人送来的荔枝,据说这个时节就连宫里的娘娘都吃不上,是金贵物,您快尝尝。”

银盘内缀着几颗白玉樱桃,放在最中间,众星拱月般的,是两颗红彤彤圆溜溜的荔枝。

施玉儿的困意顿时消失,她揉了揉眼睛,懒懒地斜在床侧,拈起一颗樱桃来放入嘴中,顿时一股酸甜的滋味便涌入,她的眸子虚虚地望着那两颗荔枝,也没有要拿的心思,而是有些恹恹地说道:“送东西倒是送的勤快,却也不知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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