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和亲公主后(11)
郡主二字唤醒了苏仪清,她站直身体,拉开和蒙恩的距离。
胡乱地看了眼蒙恩,苏仪清垂下眼帘,敷衍道:“想来祁公子是北夷使臣,失敬,使臣进去宴会吧,本宫先离开了。”
说着,苏仪清低头快速离开,刚走几步,就被蒙恩拦住前进方向。
苏仪清向右转,蒙恩也跟着向右一步,继续挡着。
苏仪清不想与此人纠缠,又向左转,前方还是蒙恩紫红色锦缎长袍的胸膛。
苏仪清抬头,语气压抑:“使臣有何事?”
蒙恩身子微弯,戏谑着笑:“看起来郡主很伤心,我一向见不得美人难过,所以想着能不能为郡主做点什么?”
苏仪清向后退了一步,“不用。”
蒙恩“啧”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在香缘楼和刚才你都是看到太子和姓孟那个女子才会如此,对不对?”
苏仪清听到太子和孟婉茹的名字,神色压抑,却有一大颗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眼眶,连忙低头掩饰拭去。
蒙恩又道:“要不我替你出出气吧?”
苏仪清很快答道:“不用,这件事跟太子没有关系。”
蒙恩哼笑一声:“你就不用替他掩饰了,我本来就看他不顺眼,整天道貌岸然,实际上这么辜负一个姑娘。”
苏仪清有点忍无可忍:“这跟使臣没有任何关系,抱歉,本宫要走了。”
说着苏仪清绕过蒙恩,快步离去。
蒙恩在她身后嗤笑道:“一直都说你们大宋是礼仪之邦,满嘴仁义道德,其实我看就是一群虚伪之徒,以皇上太子为首,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怪不得屡战屡败。”
闻言,苏仪清本带着狼狈离开的背影立刻顿住,片刻后缓缓转身,宫灯照耀下的脸色依然苍白,却凤目威严,即使外面罩着大氅,也能看出她脊背挺直,一字一句道:“本宫本以为北夷民风与大宋不同,不该存心批判。可如今见使臣行事,强行纠缠本宫,甚至口出厥词,把无知无礼当做真性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真担得起蛮夷之族的称呼。”
蒙恩嘴角带着无谓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削苍白的女子。
苏仪清与蒙恩对视片刻,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仪清:蒙恩,你好像也不怎么样,上来就跟我拌嘴……
蒙恩:宝贝,打是亲骂是爱!
第8章
苏仪清白日在嬉市受了寒,晚上又被太子之事刺激心神,从冬至晚宴回去后,当夜便发起热来,烧到第二日早上,竟打起摆子,人也烧得不清醒了。
南璃哭着要去寻太子,却被苏仪清紧紧拉着衣袖,哑着嗓子一遍遍地说:“南璃,不要去找他。”
南璃无奈,只得自去御医房寻太医。
只是如今大家都知太子要娶的是孟家贵女,鸿禧宫这位已是弃子,又不被皇后喜爱,太医们为了表明立场,都不愿和这位郡主沾上关系,只派了最低苡糀末的学徒去应付了事。
学徒给诊了脉,只说是风寒,胡乱开了些驱寒的药。
药汁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苏仪清的病情却不见好转,一连三日,发热一直不退,人也越来越萎靡消瘦。
南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坐不住,趁苏仪清早上吃完药昏睡过去,让小侍女看着郡主,自己跑到前宫去寻太子。
太子仍在皇上书房议事,南璃在门口找到了忠桂,连忙拉着他,就要给他跪下。
忠桂吓了一跳,避之不及,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是鸿禧宫有什么事?”
南璃哭着把郡主这几日的病情说了,让忠桂转告太子,尽快去看看郡主。
忠桂倒是知道太子其实对鸿禧宫心思不减,看南璃这个样子,知道情况严重,不敢耽搁。
他让南璃先回去,自己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侍女来送茶的时候,拿过侍女的茶盘进去书房,给太子用了个眼神。
从书房退出来,忠桂在门口站了半盏茶的功夫,果然见有人掀开门帘,太子走了出来。
忠桂连忙上前,弯腰在太子面前低声说了南璃来找之事。
太子脸色大变,呵斥了一声“怎么不早说”,就匆匆往后宫方向走去。
忠桂连忙给书房门口的侍卫塞了一块碎银,说太子有事要回宫,皇上若有急事,烦请去后宫鸿禧宫通报一声。
*
太子来到鸿禧宫,不待侍女通报,直接来到后殿苏仪清的卧房门口。
宋枫城一向规矩,纵是心急,还是没有擅闯女子闺房,在门口停住脚步,对门口慌不迭跪下行礼的侍女道:“你进去跟郡主通报一声,就说太子来看她了。”
侍女答应着进去,过了半晌却一直没有出来。
宋枫城等得心焦,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进去,卧房的门开了,南璃从里面出来,低头俯身行礼,似乎极为为难着说:“殿下,郡主说……让您回去,还说把这个还给您。”
宋枫城低头看去,南璃手中捧着两个身着红色喜服的泥人,还有那支苏仪清经常戴在头上的珍珠象牙簪子。
看到这两个泥人,宋枫城迷茫了一瞬,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冬至那日,在嬉市孟婉茹要买的泥人。
宋枫城脸色大变,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南璃跪在地上,低着头把苏仪清在嬉市看到太子携孟婉茹同游,以及当夜去泰平殿的事情讲了出来。
宋枫城青着脸,听南璃讲完,垂眸思索片刻,转身在房门上轻敲三下,道:“仪清,孤进来了。”
卧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苏仪清身着白色中衣,披着长发,盖着被子,靠坐在紫檀雕花架子床的床头,似乎是料到宋枫城会进来,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帘,并不去看已经站在床边的宋枫城。
看到苏仪清。宋枫城心中漫起一阵闷痛,几日未见,她竟憔悴了这么多,面色青灰,脸颊凹陷进去,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起着干皮。
宋枫城软了嗓音,柔声道:“仪清,你是不想看到孤了吗?”
苏仪清抬起眼睛看向宋枫城,因为瘦削,眼睛显得愈发大,可她的眼神并不像宋枫城想的那样虚弱或者哀怨,而是如死水般沉寂。
宋枫城心中一窒,他定了定心神,继续道:“孤知道你会伤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仪清,你一向明白事理,顾全大局,所以你应该知道,孟婉茹的婚事,孤不得不接受。”
苏仪清终于听到宋枫城亲口说出来,胸口一痛,不得不闭上眼睛,缓过这一阵。
宋枫城却以为苏仪清终于露出软弱模样,不由松了口气,语气更加轻柔,似带着深情道:“孤说过会给你一个交待,孤没有忘记。娶孟婉茹是权宜之计,孤已经向父皇请命,等北夷战事平复,孤会娶你为平妻,你仍然是孤的太子妃。”
闻言,苏仪清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道:“平妻?”
宋枫城伸手抚上苏仪清的发顶,柔情道:“在孤心里,太子妃只有你。”
苏仪清微微偏头躲过宋枫城的手,抬眼问:“那孟婉茹呢?”
宋枫城道:“朝廷现在需要孟家效力,不得不给她一个太子妃名分。待孤将来继承大统,皇后自然是你,嫡长子也只会是你的孩子。至于她,给她个妃子名分,再给她个孩子,让她在后宫养老,也算对得起孟家。”
苏仪清紧紧盯着宋枫城,似乎不认识他一般,带着诧异和迷茫。
这是她熟悉的宋枫城,是个行正端方的谦谦君子,情急之下进了她卧房,都不肯逾矩坐在床边,一直站着和她说话,可是他却这样平静地给另一个中意他的女子宣判了一生,如此让人心惊又心寒。
宋枫城俯身握住苏仪清的手,平视着她,继续柔声道:“仪清,我们一起这么多年的情分,你要对孤有信心。”
苏仪清喃喃地问:“请问殿下,现在朝廷需要孟家效力,那如果以后还需要李家效力、林家效力,以后后宫中也要养着李家女儿,林家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