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24)

作者:赵安雨

“前日女儿随娘亲去东府,三伯母说,和三伯父商量过了,请一请亲戚朋友,交个戏班子,家里摆几桌酒乐一乐。”珍姐儿一五一十地,“女儿和娘亲商量了,从库房里给三伯父挑个礼物。”

曹延轩嗯一声,考较女儿“去年送了什么?”

珍姐儿是准备过的,“去年送了一个古董香炉,花了六百两银子;前日舅舅家送了珊瑚盆景来,一盆大些,四盆小些,娘说,打算把小些的送给三伯父,再送些别的。”

七太太嫡亲兄长王丽华考到三十余岁,儿子都快娶亲了,依然是个举人,在“继续考进士”和“死心了”之间举棋不定。王丽华岳父在福建做官,送了不少特产回金陵。

曹延轩喝口茶,“去年是去年,今年你三伯父四十岁寿辰,是个整日子,礼需得比往年重一些。”

父女两人商量,决定在内院库房看一看,再到外院库房寻找。

“下月就是您的生辰了。”珍姐儿又说,兴致勃勃地“爹爹,我们叫个戏班子,请三伯父三伯母五伯父五伯母过来吃饭,好不好?”

曹延轩笑道:“就知道玩。字练得如何?”

五月初一,珍姐儿字写的不过关,被他手把手纠正一番,留了功课。

现在说起来,珍姐儿撅着嘴巴,伸出右手“爹爹~人家手都写疼了。”

众人捧场地笑,曹延轩也笑了,“你是当姐姐的,得带个好头--近日读了什么书?”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宝哥儿问的。

宝哥儿比月初多背两首诗,摇头晃脑地当众吟诵出来,着实可爱。轮到媛姐儿,起身恭敬回话“这几日没有练琴,做做针线,练了练字。”

曹延轩温声说:“甚好,做事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媛姐儿连连点头。

说一会儿话,时候不早,程妈妈指挥仆妇,把早饭摆上来。

七太太用帕子按按唇角,忽然说一句“姑太太前日来了信。”

曹延轩点点头,言辞甚是和蔼,“正是,给我也去了信。”

七太太挥挥手,“姑太太听说府里添了新人,赏了见面礼下来。”

立在最末的纪慕云听到这里,微微一愣,见丫鬟秋实捧了个红漆托盘走向自己的方向,忙上前一步,见托盘里放着个红漆雕花鸟盒子。

“收着吧。”七太太闲闲地,“下次见到大姑太太,记得道个谢。”

日后大姑太太回娘家,要见的是弟弟、弟媳和侄子侄女,真见她一个妾室,才是闹笑话了。

不过,纪慕云不打算、也没胆子当众纠正主母的语病,认认真真道谢,惹得两位姨娘羡慕的目光。

傍晚回到屋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赤金一点油簪子,一对金丁香,一对赤金镯子。

“姑太太真是大手笔。”纪慕云拿起金丁香,在灯前细瞧,“妾身可发财了。”

还好,曹延轩没说什么“给姑太太道谢”的话,“给你就收着吧。”

盒子很精美,不大不小的,纪慕云摆弄着,决定放自己的镯子。“老爷,姑太太离我们这里远吗?”

曹延轩悠闲地靠在床头,随口答,“在武昌。”

“鱼米之乡啊。”姨丈没在湖广做过官,不过,姨丈麾下一位姓苏的举人、得力幕僚是湖广人,连带纪长林对湖广十分熟悉。“好地方。”

能在湖广武昌这种要地任职,不用说,姑太太的丈夫也是能干的。

曹延轩颇感兴趣,“你去过?”

她摇摇头,照实说了,“听成熟地方了。”

金丁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撞击她线条优美的脸颊,在烛光下像两只嗡嗡作响的金蜜蜂。

曹延轩静静欣赏,伸出手臂,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张嘴含住耳垂....

第20章

三爷生辰那日,西府五位主子早早离府,喝三爷寿酒。

偷得浮生半日闲,纪慕云在自己屋里做衣裳。

冬梅劝“不如找两位姨娘说说话”,她没吭声:于姨娘不爱说话,说起来就是媛姐儿的事;夏姨娘平日话长的很,见到她却眼里冒火,阴阳怪气的--五月以来,曹延轩一直宿在纪慕云的院子。

换成她,也对夏姨娘没好脸色。

当晚却是例外:纪慕云等到深夜,曹延轩依然没露面。

也不知是一家子都没回府,还是像以前一样,独自歇在外院了?

菊香去厨房打听,不一会儿带着果子回来,“太太和两位小姐、宝少爷已经回来了,厨房送了燕窝、冰糖雪梨羹和排骨汤;老爷还没回府,八成和东府的爷们喝酒呢。”

三爷生辰,曹氏族中的旁系子弟必定都会去的,好友也会过来。

她便不等了,收拾收拾歇下了。

夜幕中一弯新月,星星在低处调皮地眨着眼睛。帐子中的纪慕云翻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

才来一个多月,她已经适应了身畔躺着个成年男人,灼热体温,粗重呼吸,心跳强有力....冷不丁一个人....

她把帐子揭开一线,望着照在地板上的月光叹息。

次日清早,纪慕云像平时一样早早到了正院,像猜测中一样,没有等到珍姐儿。

出来传话的程妈妈面有倦色,“东府三太太安排得满满当当,马吊戏班子叶子牌,从春熙楼叫了菜,热闹一天。太太说,今日给姨娘们放一天假,明日再来吧。”

昨晚回府不提,要等姨娘们早上过来了,再告诉“不必请安了”。

纪慕云像平时一样恭敬,“妈妈也辛苦了。”

两人寒暄几句,转过身,见媛姐儿和两位姨娘也来了,程妈妈把“今日放假”的事又说了一遍。

三人没有惊讶的神情,显然和她一样猜到了。

纪慕云便想,这位六小姐,在府里真是没地位,别说七太太,就连珍姐儿,也懒得和庶妹提一句“明天别过来了”,于是大热天的,媛姐儿得早早起床,梳妆穿衣到正屋来,听一句“不上课了”再回去。

两位姨娘提前一个时辰过来,是想把“晨昏定省”的任务完成,多出些时间安排自己的事吧。

回去的路上四人同行,自然不可能沉默。

夏姨娘悻悻地,拉着于姨娘东拉西扯,于姨娘应付,在分叉口向她客套一句“到我们院子打叶子牌?”

纪慕云给对方一个笑脸:“我打得慢,不耽搁姐姐们了。”

夏姨娘摇着一柄玉兰花团扇,没好脸色地转过身:“妹妹可是大忙人,哪有空陪我们磨牙?于姐姐,我们还是自己找乐子吧。”

纪慕云没接话,向沉默的媛姐儿点点头,便带着冬梅走了。

回到屋里,纪慕云继续做衣裳,两只袖子已经缝好,正绣前襟,领口是很费工夫的。

钢针带着丝线穿过名贵料子,日头一寸寸向头顶攀爬,时间仿佛凝滞了。院里传来动静,菊香喜悦的声音传进窗子:“老爷来了!”

她愣了愣:曹延轩平日只在晚上过来....

忙把针往衣裳上一戳,衣服卷起塞进放线团的藤篮。

曹延轩迈步进了正屋,左右看看,走到东捎间,闲闲地摇着一把白折扇:“这地方不错。”

自从他住进双翠阁,纪慕云闲来无事,每日搬动一些,把房间按照自己的习惯布置起来。

东捎间搬个落地罩过来,窗边挂一大块半旧青布,各种颜色纹路的碎布头、襕边、络子、盘扣和一些金珠碎玉钉上去,平时做活或者搭衣服,摆弄几下就有了新点子--这个习惯还是教她针线的丁娘子的。

此刻他一看,色彩斑斓的,给人一种“百花盛放”的感觉。

她忙迎上去,“这么热的天”摸摸炕桌上的梅花茶壶,用他日常用的茶杯斟一杯茶“温的。”

曹延轩呷一口,便咕嘟嘟喝了半杯。“今天不用上课?”

“太太早上吩咐,今日的课停一停。”她继续斟茶,“让两位小姐歇歇。”

他嗯一声,“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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