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21)

作者:赵安雨

纪慕云曾经拥有一间雅致的书房,花梨木书架延伸到屋顶,四书五经的一部分、字帖、山水游记、诗词歌赋、私房食谱连带戏本子(两位表哥偷带回来)应有尽有。

如今摆在书架正中的是《女诫》《女论语》《孝经》和几部佛经,纪慕云猜,是七太太挑的。能读书的女子并不多,南方还好,北方很多贵族、大户人家的小姐跟着母亲略通文字,就去看账本了。

她找不到想读的书,一时间满腹惆怅,便挽袖研墨,铺开白纸,伏案写“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外面忽然传来响动,大门砰砰响,她忙出去瞧,菊香在门缝一张,“老爷,老爷来了。”

果然,大门敞开处是曹延轩,穿一件墨绿色祥云纹杭绸直裰,腰间挂着羊脂玉佩、荷包和金三事,头顶簪一根颇为雅致的竹簪。只见他面有倦色,风尘仆仆地,一看就是劳累一天。

纪慕云心里欢喜,下台阶行个福礼,不禁发窘:右手捏着毛笔呢。

“在写什么?”曹延轩也瞧见了,拉起她,看一看亮着灯的房间,“怎么还没歇下?”

她有些害羞,喃喃说“不知道您....”还来不来。

幸好,就像她整整一天期盼的,他终究还是来了。

第17章

小小的净房白气蒸腾,黄杨木浴桶中的热水几乎溢出来,纪慕云像初生婴儿一样伏在放衣服的春凳,承受着背后一下下的撞击。双臂撑不住,膝盖疼得厉害,不由自主叫出声,背上男人并没停止,力道反而更大了。

及笄之后,姨母给她筹备婚事,和贴身妈妈叽叽咕咕,见她过去就藏起什么。当时纪慕云愣了愣才明白,是“婚礼之前”才能看的物事。

如今姨母远在千里之外,由曹延轩代劳,纪慕云算是“开了窍”。她从没想过,男人女人可以如此亲密~,害羞的不肯,曹延轩不是“夫君”,却是“夫主”,今晚他上来就~这样,她只好听从摆布。

过了许久,净房才静了下来,叠罗汉般的年轻男女慢慢调匀呼吸。纪慕云揉着膝盖,觉得可能破了,曹延轩拉着她站起身,“你这里,有我的衣服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

她摇摇头,听他说“叫你的丫鬟告诉朗月,让紫娟把我的衣服送些来”便答应了,拾起衣服披上,他依然穿旧衣服。

回到捎间,四仙桌已经摆得满满的,都是家常小菜,胭脂鹅脯、凉拌豆腐丝、酸辣瓜条、醋拌松花蛋、荠末鸭掌、白斩鸡、酥鲫鱼和油炸花生米,另有一大碗青菜汤面,一碗莲子红枣羹。

纪慕云告诉冬梅,后者对候在院门外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说了。回到屋里,曹延轩却不在桌边,到东捎间去了,头也不抬地读道“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望着清丽端正的簪花小楷,他目光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上下打量她“你写的字?”

算是褒奖吧。纪慕云端端正正行个福礼“谢老爷夸奖。”

曹延轩哈哈一笑,见她刚刚梳妆过,目光带着潋滟水意,鬓角兀自湿漉漉,戴着应景的艾虎簪子,拿过另一张纸,提笔写道“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纪慕云垂下头,脸颊红的像盛开的花。

“佳人相见一千年。”曹延轩放下笔,笑着望她一眼,信步踱出房间,纪慕云跟着。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席间没怎么动肉,吃了不少菜,又吃了汤面压肠胃。纪慕云是吃过饭的,陪着喝了半碗甜羹。

吃过饭,两人在院中闲逛。天时渐晚,暑气渐消,曹延轩指着庭院右首那棵高出第二棵树甚多的桂树,“我父亲移进来的,听说不到屋檐,到如今,长得这么高了。”

纪慕云仰着头,“秋天的时候一定很漂亮,还很香。”

曹延轩应了,“中秋就开花了,到时候可以泡茶,可以入画。”

这么好的院子,为什么给她一个姨娘住呢?

纪慕云收敛心神,憧憬着金秋时节花开如雨的情形,“到时候,我做了糕饼,您尝尝。”

曹延轩笑着答应,拉着她走到院中花圃,看看盛开的芍药,“今天去了园子?”

她屋里今天插了白茉莉和蓝绣球花,院子里种的是芍药和牵牛。

她答,“嗯,去园子里摘了些扶桑花,送到六小姐和于姐姐处,六小姐送了我茉莉。”

曹延轩说,“媛姐儿说是好些了,今日没出门,在府里做什么?”

她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说道媛姐儿做针线,就不肯详细说了,“到时候六小姐告诉您。”

她眉眼弯弯,在月光下有一种宁静的美,曹延轩目光柔和,安安静静听着。

大概是累了,片刻之后进了帐子,曹延轩嘟囔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翻个身就睡熟了。纪慕云望着他的睡颜,既喜悦,心底涌出淡淡哀伤--明天这个时候,自己会不会一个人?

次日一早,纪慕云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他正坐起身,借着帐子里的朦胧光亮望着自己呢。

“七爷。”她口齿不清地,眨眨眼睛,很快清醒过来,“妾身服侍您。”

曹延轩右手压住她肩膀“不必,我起得早。”说着,又抚了抚她头顶,“你歇着吧。”

她也不能睡懒觉....

她缩进果绿夹被里面,用胳膊撑起身体,满头黑发流泻下来,嗔道“哪有您起来,妾身偷懒的道理。”

曹延轩便没说什么,穿衣下地,去净房洗漱。纪慕云快手快脚地穿一件湖蓝夹袄,象牙白罗裙,挽个堕马髻,摘两朵泡在水里的茉莉花戴在鬓边。

昨晚跟着曹延轩的小厮朗月搬来两个箱笼,“紫娟姐姐备下的,缺什么,姨娘尽管说。”

纪慕云应了,塞给朗月一把钱,“辛苦你了,请你吃零嘴。”

打开箱笼,四件外衣、腰带、白绫里衣、鞋袜、内衣应有尽有。曹延轩随手捡了一件宝蓝色素面杭绸直裰,系上腰带,纪慕云小心翼翼地把昨晚的配饰一一挂在上面。

早饭十分丰盛,小笼包、葱油花卷、炸春卷、枣泥山药糕、炸小油条,红枣莲子粥,一碗荠菜馄饨,一碗酸辣汤,四碟凉菜,外加八色银螺蛳盒盛的小菜,纪慕云便猜,紫娟和厨房打过招呼,七爷在这里。

见他面前摆着酸辣汤,夹起一根小油条,纪慕云略为惊讶--是京城菜。

曹延轩大概以为她没吃过,给她面前小碟夹了一块,“尝尝。”

她咬一口,和记忆中一样酥脆喷香,“这个倒不常吃,是府里做的吗?”曹延轩略微惊讶,“特意找的京菜厨子,你去过京城?”纪慕云稍一犹豫,点点头,“跟着父亲去过。”

他盯着餐碟想一下,随口问“你是哪年去的京城?”

这个问题,纪慕云在家中就和父亲商量过了,决定不把姨夫一家说出来:有个得罪皇帝、流放西宁卫的近亲,对任何一个妾室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轻则遭主家的嫌弃,重则。

“是。”她有条不紊地答,“那年妾身才三岁,有父亲母亲带着,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投奔母亲家的亲戚李兆年,辗转在京城住过两年。前些年李兆年年纪大了,辞官回四川老家去了,送了父亲些银两,父亲便带着妾身和弟弟回金陵来了。”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曹延轩并没在意,低头继续吃面,她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吃早饭。

曹延轩漱过口,整整衣襟,站在门口说“我去前院了,你歇着吧,空了可以看看媛姐儿。”纪慕云恭声答应。

之后她像平常一样到了正院,等了又等,到了申时,珍姐儿却没出现,媛姐儿早早来了。

程妈妈从正屋出来,笑道“昨日出了门,个个人仰马翻的,七太太说,今日放半天假,功课停一天,姨娘们回去歇着,六小姐好生养一养,晚间再来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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