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寡妇+番外(90)
现在听了春娘的一番话,兰姑不禁想到崽崽那天夜里问她为什么他没有爹,又哭着喊要找叔叔的事,心中便有些难过与心疼,虽然崽崽一直喊霍钰叔叔,但兰姑觉得崽崽已经把霍钰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兰姑就怕时间久了,崽崽更加认定此事。或许崽崽是真需要一个爹。
兰姑沉默了片刻之后,道:“话虽是这样说,但谁能帮别人养儿子呢?又不是亲生的,我就怕到时进了人家的家门,成了人家的人,人家亏待崽崽我也做不了什么。”带着儿子再嫁哪里是易事?兰姑是不可能让崽崽改姓的,崽崽是王家的独苗,兰姑可不敢做断人家香火的罪人,但你顶着别人家的姓,人家愿意好好待你儿子?更怕是家中双亲俱在的,他们愿意接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兰姑光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春娘点点头,“所以你要找一个老实善良一点的男人,没娶过亲的不大可能,没了婆娘的鳏夫或许愿意接受崽崽,要是自己也带着孩子的鳏夫就更好一些,这样谁也别说谁。”春娘刚说完,目光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我男人那边有个亲戚,婆娘没了好几年了,独自带着一女儿,那女儿和你崽儿年纪差不多,他前些日子还说想找个婆娘来主持中馈,他那人看着斯斯文文的,人也老实,不知道现在找到婆娘没有,我去帮你问一下吧。”
兰姑怔了下,“是个读书人么?”
春娘道:“你喜欢读书人?”
兰姑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最好别是读书人。”
兰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喜欢读书人,觉得读书人厉害,嫁给秀才之后才觉得,读书人就用来崇拜就好,是过不得生活的,和秀才做夫妻的几年,兰姑觉得自己就是秀才的第二个娘。而且秀才仿佛天生就有股子清高,不肯放低身段,他不会伺候女人哪怕兰姑病得下不来床,不会做家务,不会下厨做饭,更不会下地耕种,他认为这一切都不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在感情上,她和秀才相敬如宾,在生活上,兰姑觉得自己像他娘。
兰姑以前以为秀才并不能代表所有读书人,后来遇到王文清后,兰姑怀疑这世上的读书人是否都一个样,从王文清的身上兰姑看到了太多她那死鬼丈夫的身影,不过王文清还是比他强了不少。
也许自己不是什么闺秀,所以配不上他们读书人吧,兰姑是再不愿意再嫁给读书人的。
春娘笑道:“你放心,我那亲戚不是读书人,他是做水产生意的,家中还算富裕,年纪也不大,三十几岁,还是京中人士,家中有好几处房屋。”春娘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我现在就去帮你问问,可别错过这个好机会。要是他还没有找到婆娘,我就让你们见上一面。你们也不是没成婚的小姑娘小伙了,别害臊,还是亲自见一面,聊一聊,才知道好不好。”
春娘说完便站起身告辞了。
兰姑其实还没有考虑好,但见春娘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
霍府。
霍钰在陪着崽崽玩木马,崽崽兴致不是很高。霍钰看得出来,崽崽很想兰姑,毕竟他第一次和兰姑分别那么长的时间,但他很是乖巧懂事,哪怕想家也不哭不闹,只时不时地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娘亲有没有原谅他,霍钰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准备早些带他回去。
崽崽一边摇晃着木马,一边看着霍钰,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为什么不能和崽崽还有娘亲住在一起?”
听了崽崽天真的话语,霍钰微笑道:“你希望叔叔和你们住在一起么?”霍钰看着他白皙秀气的小脸,在这张小脸上,霍钰总能看到兰姑的影子。
崽崽重重地点了点头,“阿大和小宝他们说叔叔不是爹,要住在一起才是爹,他们还说崽崽没有爹了,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很坏,崽崽以后再也不和他们玩了。”
霍钰愣了下,内心一时间复杂难言,沉默片刻,霍钰试探地问道:“那你王叔叔呢?他不是和崽崽还有娘住在一起么?”
崽崽立刻用稚嫩的语气纠正霍钰的错误,“娘说了,不能管王叔叔叫叔叔,要叫舅舅。”崽崽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舅舅是娘的兄弟,不是爹。叔叔,崽崽有两个舅舅。”
霍钰惊讶,也不知道这关系是他自己领悟的,还是兰姑告诉他的,霍钰唇角不由浮起一丝笑容,“那王舅舅对你好不好?”
崽崽点点头,“舅舅对崽崽好,但舅舅不陪崽崽玩,娘亲说不能去打扰舅舅,舅舅要用功读书,将来要做大官的。”
霍钰内心不以为意,他认识的几名文官既虚伪又喜玩弄权术,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霍钰并不喜欢读书人。但当着崽崽的面,霍钰也不能说王文清不是,免得教坏小孩,便口是心非地说道:“原来王舅舅这么厉害啊。”
这时,门响了下,林卫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崽崽在,便俯身与霍钰耳语了几句。
霍钰听完脸色一沉,眸中掠过抹恼怒之色,“知道了,你立刻去备马车。”
“是。”林卫领命退下。
霍钰注意力重新回到崽崽的身上,见他垂着小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崽崽,怎么了?”
崽崽抬起头,渴望地看着他,“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娘一定想崽崽了。”
霍钰正板着脸,闻言却禁不住莞尔一笑,小家伙聪明得很,昨夜霍钰和他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想娘亲,所以他不说想娘亲,说娘亲想他。
霍钰笑着一把他抱起来,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头看向门外,目光一凝,“我们这就去找你娘去。”
春娘说要给兰姑介绍她的亲戚,兰姑心里想着人家也许早就物色好人了,就没太放在心上,岂料第二日一大早春娘便过来敲门,说她那亲戚想见见她,而且他今日有空,春娘立刻就赶过来告诉兰姑了,兰姑觉得自己还没做足准备,不大想去,但见春娘为自己忙里忙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去见一见那人。
两人是在一茶肆二楼里见面的,周围的茶客不少,两人相对坐着不至于太过尴尬。
春娘给她介绍的男人恰好也姓王,叫王大富,听说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大贵。男人模样看着和他的年纪相符,面如满月,很有富态,小眼睛,酒糟鼻,笑起来倒是很和善。他穿着十分齐整,衣服上熏了香,隔着桌子,兰姑也能闻到那股熏香,当他凑过来给她倒茶时,兰姑又隐隐闻到一股腥气,大概是因为一直和那些水产品待在一起的缘故,他身上那股熏香应该是为了遮盖那股腥气。
姑以前不觉得自己看男人会看脸,可是看霍钰那张脸看久了,竟有些挑了起来。但兰姑一直提醒自己,看人不能看脸,还是得看他的品行。
男人似乎对兰姑很满意,一直殷勤地给她端茶打水,说起话来也十分主动。
“我听春娘说,你和她同是乡下来的,如今正租赁别人的屋子住,你又单独带着儿子生活,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他的话应该是没有恶意,但他那语气似乎总是不自觉地透着一股优越感,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家就在京城,又比兰姑有钱,兰姑则什么都没有。
兰姑并不想让人觉得她们母子过得很惨,她们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又没有村民的指指点点以及李天宝的纠缠,兰姑觉得这样日子已经很好,“也不算辛苦,我崽儿很乖巧懂事,我可以做些绣活养家糊口,日子还过得去。”
男人点点头,越发觉得她是个勤劳善良又不爱抱怨的女人,把女儿交给她来养,他放心,至于她儿子带过来倒是没问题,他家不缺那一口吃的,只不过要是娶了她,他肯定得再要一个儿子继承香火。“我那闺女儿也很乖巧懂事,她娘去得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照顾不来她,就想给她找个娘,你们母子要是来了,她不止有娘,还有个玩伴了。我现在么,做些水产生意,手上有些闲钱,家里的房屋也多,我听春娘说,你会针绣,以前常常给人绣东西,你要是喜欢,将来可以开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