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66)

作者:梳酥酥

马车上朵红不敢多问,只说:“王妃,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好得很。”

朵红不再敢问了。

等回到客栈,阮萤初嘴硬心软,让店家把饭菜送到段沐宸房间,桌子旁还放着装厚袄棉褥的箱子,锁扣并没有打开过。

果然没了清风照料段沐宸,此人比平日还要随意,他在外面一整日冻了寒,阮萤初叫着朵红铺了棉褥。

朵红先前就来问过一次,但好像除了王妃,任谁进来屋子,王爷都不太高兴,她听着阮萤初的话,铺好被子。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冒着热气,等拿着托盘退出去,段沐宸踏进门来。

孤寂破碎的瞬间因外面风雪而至,也伴着风雪刮过消融,段沐宸坐到饭菜边,神色平和看了阮萤初:“王妃陪本王一起。”

她不饿,段沐宸指的是一起吃饭还是陪他吃饭生出歧义,阮萤初早已经忘了段沐宸逗她时她还在生气,开口说了好。

屋里通着灶房烧火的暖气,朵红关上门出去后,房间只剩他们两人却未冷却,一股暖热的气流在无形中流动,是阮萤初来找他时就酝酿起来的温情,在两人坐下时,点点升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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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本王来聊州,就是要找寻生父的。”段沐宸未动碗碟,他起了头说起今日的事,阮萤初本不想问的,但段沐宸愿意说给她听,在她心里受用。

段沐宸谈道:“被先后带回宫时,我年岁尚小,直到六岁记事后,能听到旁人所言的一些话语,大抵就是母亲溺亡之事,宫人从不避讳我,被我听见,就再换一个听不见的地方说。等我终于靠闲言碎语拼出真相时,心里就对皇宫内的一切厌烦,支撑到现在的希望,是想有一天能出来,到聊州看看我的家人。”

“王爷今日没有见到亲生父亲。”阮萤初下定论的话满是可惜,她替段沐宸分担下部分遗憾,眼眸温柔看着段沐宸,劝他不要再成缅难过。

段沐宸拿起筷子,夹了菜到碟子上,转头说:“没有找到。我沿路边走边问,平民家的孩子成了皇子在聊州一直传颂,所以很快就打听来当年先皇下榻的旧址,我赶到那里,里面住的是另外一户人家。”

“那王爷可问到,亲生父亲去了何处?”阮萤初看过那户人家窗外,是她说幸福的人家,若房子换了主人,王爷的亲生母亲不幸溺亡,那生父的下落如何。

她等着段沐宸告诉她,段沐宸看了眼阮萤初,随后摇了摇头。

“从未有人见过他,有人说死了,有人见过他离开家,可连母亲溺亡时,后事都是由先后交给邻居处理的,他真的出现过吗?”段沐宸苦笑,夹了口菜,干巴巴咽下。

阮萤初没来由的抱不平:“这样薄情的人,王爷寻不到也罢,若是寻到了,就问个清楚,为何当年抛妻弃子做了负心汉。”

她言辞激烈说完,段沐宸轻声叹了口气:“王妃所言极是,也罢。”

阮萤初得了肯定,又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王爷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她出言不逊断然不好,收回不善的语气:“我也是胡乱猜测,或许另有隐情。”

若段沐宸要留个好的念想,不要因为听了她的话更加苦闷。

话到这里,段沐宸就没再讲任何,他吃下几口饭菜,和阮萤初聊起聊州的雪,不再说他找寻生父的事。

阮萤初坐了一阵,小二上来收拾,她便回到了她的屋内,早早把朵红使去休息,留她一人在房中,找到心里的结。

她在乎起段沐宸听她说起家人时,独身于阮相府外的疏离,在里州见到母亲时,她说起段沐宸来是靠心里记得的他来讲,她讲过的段沐宸,对她很好,为人有些板正固执,心底却是实打实的真诚善良。

表面冷傲的段沐宸被她熟知后,她能察觉出面无表情时段沐宸对他人的胁迫感,很多来自对自己的保护。

今晚是段沐宸第二次愿意和她袒露心扉,上次在冲州,段沐宸急于向阮萤初解释他来温泉池边见她的真心,阮萤初用好友知己挡在两人中间,她觉得是最聪明做法,不想在一天一天中失灵。

她问过池月瑶,什么叫喜欢。池姐姐说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后来池姐姐对顾中哲的喜欢阮萤初陪着经历过,现在想起来,用段沐宸和她的关系去比对,全然不像。

坐在桌前,阮萤初问过自己,她的喜欢是什么,是以前不以为意说出口的话有了顾虑,是有了能回京都的答复后在想两个人的以后,还是每问自己一个问题,她的答案里总有段沐宸的身影。

要是段沐宸再问起她的话,阮萤初的回答就变了。

然而这边,段沐宸睡了自冲州回来后,唯一的一个好觉。

他在冲州时为温泉池边的冲动自责,阮吉昌抛出回京都的答复时,他因为知道阮萤初听见消息后会开心而开心,也因为在后来知道阮萤初要休书时忍不住失落难过。

段沐宸不习惯于在人前说心里话,当他今晚在阮萤初面前说出他破灭的希望时,是决定好了不会再改变任何,不用担心阮萤初听到他失意的儿时心结,变成迁就地对他好。

他们来了聊州,在没有找到生父行踪后,他所有的不甘心在落雪变厚的石板中掩盖,事情可以放下,在乎的人可以藏起来想念,要送阮萤初的赠礼,他早已经想好。

只是这份赠礼,被送的人并不知情。

起晚的阮萤初,要不是看和昨日比起来明显出了太阳的天气,都恍惚朵红为何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王爷没在屋内。”

阮萤初看了眼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她知道段沐宸昨天去了何处,可能想再去走走看看出生的地方,让朵红不用在意,晚一点王爷就回来。

在意的不是朵红,阮萤初的话一半一半,有一份是说给她听的,她下楼吃饭时,就把路过的掌柜喊住,昨天从他口中得知段沐宸的行踪,但今天掌柜脸色异样,叫了站住假装没听见,非要朵红凑到面前拦下,才讪讪笑着过来:“贵人有何事呀?可是饭菜出了问题。”

阮萤初在外改了称呼,问:“掌柜昨日看见夫君去了老城街,今日呢?”

“今日并未注意到,贵人见谅。”他收起慌张神情,答复了阮萤初便自然离开,没有讨要赏钱。

阮萤初虽觉出古怪,一时也想不到有何不妥,索性就吃了饭,让朵红陪她出去逛逛,等打发完时间,午后段沐宸回来,他们也该赶路了。

可到阮萤初回来,进厢房时,看见隔壁的屋子还没点灯,留在客栈的丫鬟也说,王爷并没有回来过。

阮萤初在屋内有些坐立不安,天完全黑下来时,隔壁屋子才有了推门声,她打开门去看,门窗上的剪影走到里侧,吹了灯,整个屋子重新暗下来。

“朵红,去给王爷送热水过去。”她总觉得太多关心会让两人别扭,朵红去送热水,帮她问一问也是好的。

朵红点了头,敲门时阮萤初在门背后听着,回朵红的是一句:“不必进来,我睡下了。”

她听见声音,说不上放心,但能做的就这些,阮萤初用了热水躺下,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

再醒来时,阮萤初又听到同样的话。

这次,她下楼直接叫来掌柜和店里小二,把银票放在桌上说:“谁看见他去了哪,便是谁的。”

小二互相看来看去,有一人要跳出来讲话,掌柜一转回头,叫喊他们都回去干活,留着他一人,坐到阮萤初对面。

掌柜看起来难为情,思来想去一番才把抬头三道皱纹展开,放低声音说:“小人不想多事,但也怕贵人责难,今日瞧见了,去的,去的……”

最后三个字掌柜几乎没有出声,说是说了,阮萤初质问:“怡花楼,是什么地方?”

她问得堂堂正正,邻座的食客喝得醉醺醺接话:“好地方好地方,是个快活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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