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43)

作者:梳酥酥

池月瑶按下阮萤初要让马夫停下的动作,她像是决定了什么,对布帘外说:“备些好,那就前面停一下。”

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外面会停下马车,但走过一段路,阮萤初掀开布帘,在距离月老庙还有些距离的岔道上,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安静,阮萤初想的是让池月瑶先下车,她留下,马车是王府出来的,这些人是冲着她来到,她不能连累池姐姐。

池月瑶这里,她想好要先下车,再点名她是王妃,一来赌一赌劫匪不一定认识两人,再者她先出去看个清楚,和他们周旋起来,心里也有个底。

见池月瑶同意,阮萤初松了口气,茶馆就在前面几十米不到,池月瑶掀开帘子探出后,发现马车外并不见任何人影,她留了个心眼,故意发脾气:“人呢?好你个马夫,溜奸耍滑好大的胆,等回去王府看我怎么治你。”

她又说:“跑了是吧?看你是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阮萤初正等着池月瑶离开,她好支使马夫离开,见池月瑶自顾说了些话,便要出去看看。

此时,忽然窜进来一个黑影,抬手打晕阮萤初,她还未来得及看池月瑶,晕倒在了马车内。

池月瑶猜得没错,换了马夫的黑衣人并不认识谁是王妃,她方才这么一说,人影冒出来,一块方巾捂住她的口鼻,池月瑶挣扎中力气只够解开腰间香袋,瞬间没了意识。

等阮萤初再醒来,她没有在城郊小道上的马车内,四处也不见池月瑶的身影。

眼下是一间堆满杂物的柴房,阮萤初脖颈酸痛,想站起来,手和脚被绳子绑着。

阮萤初转念一想,如果绑了她,那池姐姐就没有事了。

可她朝外面看,有来来去去的人影,很是热闹的样子,隔墙还能听见摇骰子混合人声的叫喊。

她是在赌场。

阮萤初动了动手和脚,绳子绑的不是死扣,她把鞋子蹭掉,就能把脚从松动的绳子处挣脱出来,手上的绳子用牙齿咬着解开,费劲动了一阵,注意外面没有人朝这边走来,阮萤初穿好鞋,走到门边。

门没锁,她推开门走出去,柴房一侧有棍棒闷哼的声响,两个大汉用手里带血的木棒戳了戳地上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拿钱出来,没钱还敢来赌。”

“我……女儿在屋里,卖给你们,饶……饶了我吧。”地上瘦骨嶙峋的男子奄奄一息吐着字,阮萤初后退着步子,原来她是被赌徒卖了,那池姐姐还危在旦夕,她要去找人救池姐姐。

看见两个大汉要过来柴房看人,阮萤初步子加快跑起来,后面来人看见柴房内的绳子,知道人跑了,追上来寻人。

阮萤初顾不上太多,真要跑起来她跑不过身后的魁梧大汉,她推开未亮着灯的一间房门,想躲在里面等人走远了再出去。

所幸房间内只有酒坛,看来是存放酒品的屋子,阮萤初找了个角落,用酒缸挡住身体,等着门外匆忙闪过的身影离开。

她出来时看过四周,是城郊一家酒肆赌坊,这里白日是面馆和买卖香纸的地方,天黑下来又改换了经营,和她之前遇到骗子时一样,酒楼之下天外有天。

阮萤初之后出去,要穿过酒肆大堂,肯定是赌徒流窜,她这样打扮,一看就引人注目。

蹲在酒坛后,阮萤初打量墙上的草笠和蓑衣,轻手轻脚拆下头上的珠钗,披散开乌发。

灰暗挤嚷的赌桌前,有一个身披蓑衣,头戴草笠,佝偻着身子,状似老翁的人穿过,沉浸在赌桌上的赌徒侧身避让,阮萤初顺利出了酒肆。

她弯着身子继续走了一段路,到了月老庙附近才直起腰。

眨眼间,落入他人怀中。

◉ 第38章

朵红在张府把药水和刷胶的活交给张府管家,跟着教了一遍,应要反复刷上几次药水,最后上胶,朵红把事情说清楚,便回了王府。

按往常,朵红会把府里内务归置一遍,去主宅的小院打理花草,等王妃回来后通知小厨房备菜。

今日朵红从小院回去,在自己房中休歇一阵还不见王妃回来,索性跑去门口问了问护卫,王妃可有回来过,是否有人带消息来到。

都没有音讯。

朵红等得急了,天色暗下来后,朵红打着灯又去了一次张府,想王妃兴许和池掌柜在一起用了晚饭,还是去看一眼安心。

听到张府管家回话说池掌柜也没有回来,倒是叫朵红不用担心,池掌柜来去自由习惯了,有时候客栈铺子的事耽搁,就会回来比较晚,还有可能宿在客栈。

朵红是没有这么大的心,主要也是王妃自来里州发生不少险恶之事,她大意不得,满眼都是焦急。

张府管家看朵红急得冒汗,就想了想说:“我倒是听了句,说要去济善堂,朵红姑娘要是着急,可以去那边等等,没事的。”

朵红高兴听到一点消息,张管家也热心,叫了马车要陪朵红一起去看看,两人一路到了济善堂,一听扫地的师傅说今日根本没有夫人来过,心里害怕起来。

两人又从池掌柜在月老庙的茶馆开始找,走过半个里州城,都不见池掌柜和王妃的身影,朵红急得红了眼,想起清风,她要去找清风商量。

护卫说清风被叫去武场,朵红和张府管家去了武场,门口的士兵是眼熟朵红的,放了朵红进去,还给朵红指路清风进了堂屋。

“清风,清风,不好了不好了,王妃找不到了。”朵红推开门,看见床榻上躺着王爷,听了朵红说的话,撑起半个身子。

“怎么回事?”段沐宸目光逼人,脸上青白,唇色透明,但凛冽的神情透着狠劲。

朵红不知该不该开口的犹豫打消,把找不到王妃一事说明,段沐宸已经从床榻上起来,手上的白色缠布显眼,他疾步穿上衣袍,拿起挂剑出门。

后面朵红脚步跟上去,段沐宸叫住朵红的脚步:“本王去就够了。”

段沐宸骑马离开武场,朵红口中最后一次见到阮萤初是在张府,那阮萤初还是和池月瑶在一处,定是在去济善堂的路上遇到不测。

他沿着去济善堂的路查找一遍,理出一些蛛丝马迹,总比现在没有什么头绪的好。

来到岔道口,段沐宸找到池月瑶丢下的香包,混在泥土中,里面香料往出里州城的方向留下几点痕迹,行踪是出了城。

但段沐宸还不能判断香包是不是她们留下,他没有如此乱掉分寸的时候,身体的沉重和伤口撕裂的感觉裹挟,和混乱的思考打结,段沐宸觉得满脑都是阮萤初,满心从未有过的担忧。

他不想放过任何错漏,把月老庙周围的农舍酒肆都翻过一遍,除了本地农家和挤满赌徒的暗室赌场,连路边摊贩的推车也去询问一番。

是听到一些闲言的,其中有人说看见一个赌徒把面容姣好的女子带进赌坊,又有人说一架王府的马车落在旧庙周围,是怒州那些灾民捡回去了。

当然,更有见过王妃的,说看见有两个黑衣人绑了一个女人,朝城外走了,但他看得清楚,不是王妃,再要上前去看,马车就走远了。

段沐宸觉得阮萤初还在里州,他重新走到岔道上,看见一个斗笠蓑衣的老翁,身形瘦弱,露出脚下软缎绣花鞋,段沐宸走上前,跟在身侧。

直到老翁直起腰来,草笠下一张白净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之中,阮萤初手腕处还有些发抖,段沐宸当下好怕她就这样碎掉,揽过阮萤初到他这里。

草笠随着阮萤初大幅度抬头的动作滑落,一头乌发,发丝错落在脸上,她嘴角抿了抿,一咬下唇,眼角就跟着泛起红来。

阮萤初想她可能要一直提心吊胆走到城中,一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光是越走越荒凉,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就让她害怕,看见段沐宸,是看见了她的救星。

“你哭了。”段沐宸在陈述事实,阮萤初的眼泪此刻温温热热浸湿他的衣襟,他好踏实把那点凉意转为安心,找到了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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