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96)
“怎么,委屈了?”顾淮道。
余安不答,秉持着少说话少受点罪的原则。
顾淮勾唇,“不说话,我就当街摘了你的帷帽,叫旁人好好看看你。”
“!”余安大惊失色,“你别乱来!我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话落,一阵风吹来,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一阵寒栗。
不久,二人来到了天和医馆的暗门,走了进去。
可就在此刻,不同的地方,天和医馆的正门也走进了一个人。
随着暗门的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暗道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黑暗瞬时笼罩下来。
在一人宽的暗道里,静谧中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余安是第一回 走这暗道,暗道无光,偏生她头上的帷帽又阻挡视线,想要伸出手摸索,可是旁边站的不是别人,是顾淮。
喜怒无常的疯子,鬼知道若是无心碰了他,又要遭道什么羞辱。
身边之人脚步踉跄,顾淮自然察觉出来,他却不动声色。
他的夜行视力极好,对于余安宁愿捱着脏污的墙壁,也不想碰着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也不出声,就在余安终于放下心来,觉得顾淮不对她做什么时,身上一凉。
白纱与身上的薄纱磨挲一阵,头上的帷帽被顾淮摘了。
余安心忐忑不安,她猛然环抱住自己,低声道:“你做什么!把帷帽还给我。”
作为外衫的薄纱聊胜于无,在顾淮极好的视线里,余安如雪一般纯白的肌肤一览无遗。
顾淮轻笑一声,“不是怕我吗,宁愿挨着墙也不敢靠近我。”
“我没有。”余安冷声道。
“......是吗?”阴沉沉的嗓音,像极了世间最毒的毒蛇,散发出阴冷恶寒的气息。
尾音还未消失,余安感觉到肩头攀上一股热度,来不及反应时,顾淮的手掌猛地收紧,一种极大的力道,似乎要生生将余安的肩骨捏碎。
余安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可她仍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痛,钻心的痛。顾淮就是要她痛,那她就偏不如他所愿。
肩膀上的痛感消失,是顾淮松开了手,面无表情道:“无趣。”
随后拎着帷帽,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余安这才松了口气,她皱着眉动了动左肩,痛到麻木,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已经变得淤血青紫。
通过暗道,光线再次涌入视线中,他们来到了天和医馆大厅的正中央。
那里是以前呈放着诸多珍稀药草的台子,无人敢接近,原来暗道的入口竟然弄在这里。
余安不禁想到曾经发生命案的那间厢房里,那里也有一个通向底层密室的暗道。
原来那真的是顾淮为引她入局而专门弄得假暗道,也难怪她找来找去毫无线索,却偏偏这么巧的发现记录孟府桩桩罪名的卷轴。
他还真是算无遗策。不,也是有的,绕是顾淮大概从未想到过,她就是虞桉。
那个本该死了十年的人。
天和医馆建筑恢弘,顶端宛如塔尖,琉璃瓦铺陈四周,阳光从周遭照进来,亮堂清晰。
余安紧了紧手,在暗道时,还有帷帽和黑暗阻隔,可现下一片光亮,她看着自己露在外的地方,羞辱至此。
她跟着顾淮走着,那人拎着她的帷帽,前后漫不经心晃着,就是不给她。
“帷帽,给我。”余安难以启齿。
顾淮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着看她,上下打量余安一番,阴鸷却又偏执的眼神毫不遮掩。
余安眼里闪过恨意,她偏过身子,冷冷道:“把帷帽给我。”
“可以,不过......”指尖像是毒蛇,游走在那块淡淡的吻痕上。
话没有说出口,却心照不宣。
余安皮肤涌起一阵恶寒,她恶心到胃里都在翻涌,一把拍掉顾淮的手,被他羞辱压抑到底的愤怒几欲爆发。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把、帷、帽、还、我。”
话里的杀意外露,顾淮感受到了。
但那又怎么样,挑衅他却又害怕他,反抗他却又屈服他,这样的人汴京里多了去了,余安不是唯一一个。
但足以让他忍了这么久的人,余安却是唯一一个。
顾淮指尖动了动,正欲将手里的帷帽送过去,突然听到余安轻声道出两个字。
余安轻声讽刺,“畜生。”
畜生,他是畜生。
顾淮抬起的手一顿,手里的帷帽被随意扔在地上,他忽然笑了。
一步步走近余安,声音听上去温柔清润,是个朗月清风的世家公子,可那双凤眸却死气沉沉,阴暗背后是点燃的滔天怒火。
大手掐上余安纤细的脖子,顾淮呵气如兰,“你说什么。”
他是听见了,但他要她再说一遍。
余安像个提线木偶,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恨不得杀了顾淮,可是为了查清虞家案子,她只能被迫一次一次承受。
他变着法儿折辱她,眼下她不过是随随便便骂一句,都不行了?
还真金贵。
余安冷眼对视过去,眼底骤是讽意,“我说,你是畜生。”
大手猛地收紧,呼吸被截断,窒息感扑面而来。
顾淮低低地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是畜生?”他拍了拍余安的脸颊,“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呢,就是畜生了?”
他笑弯了凤眸,可是下一瞬却猛然变了脸色,宛如地狱的邪魔,五官几近扭曲地看着余安,“那陆允时又算是什么,你敢说他没有脱了你的衣裳抬起你的腿.弄你?他都这样了,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余安的脖子被掐着,无法呼吸,她只能哑着声音,挑衅道:“他是那样做了,还是我求得他强迫得他,那又如何。”
指甲掐住顾淮的手,陷进肉里,她骂道:“终归不是与你一般,你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疯狗。”
顾淮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旁人骂他,还将他与陆允时作比,那会令他破戒。
很好,余安两样都办到了。
他撤了力,松开手。
余安脱离了禁锢,便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
顾淮:“你以为陆允时是什么好人,他为了自己的仕途,连一个体弱的妇人都不放过!”
若不是陆允时抄了他外祖家,判了他姑母的罪,母亲又怎会被他生生逼死。
“不会,”余安脊背挺直,仰着头,“他不会。”
顾淮轻嗤一声,“是,他不会我会。”
话音将落,一把拉住余安的手腕,大步朝前走。
余安心神不宁,甩都甩不开,踉踉跄跄跟着顾淮走到暗门旁,不知其意地被他推了进去。
石壁狭窄,墙上隔着些距离便点着一盏长明灯,倒也还算亮堂。
余安被顾淮推地趔趄,“别推我!”
顾淮眼底沁了冷气,手上动作更是粗鲁,等到一处密室门前时他才停下手。
“认得这是哪里吗?”
余安环视一周,记起了这是她数月前发现卷轴的那个密室。她回过头提防地看了身后人几眼,“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要去看别的东西吗?
顾淮抬眸,“当日,我就是在这发现了你的女儿身。”
说着,他逡巡周遭,找到了一块微凹进去的石壁,不大不小的地方正好能放置软腚,两旁的石头却又往外凸出来了些,能架起两条腿来。
他笑得如沐春风,吐出的话却叫人陡寒,“不如,就在这里要了你,如何?”
“你闭嘴!”余安惊怒。
她不知道顾淮又是发了什么疯,喜怒无常也不是这么个喜怒无常法。
余安声音有些抖,“你是来抹掉你作恶的罪证的,不是......做些旁的坏事。纵使你心里有气,我在街巷上穿这身衣裳还不够你泄愤吗?”
她一句句劝说着,可不远处的人还是这么笑着,似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半句,铁了心要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