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6)

作者:行止将至

余安说完一长串的话,只觉胸口气闷得很,却又不敢深吸一口气,怕把周围的瘴气吸入进了鼻腔。

她声音逐渐微弱,“这里一定有一个路口通向地面,可以躲进去......”

此时的陆允时却耳尖通红,脑子浑浑噩噩,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

虽然清楚怀里是一个男人,但那软乎乎的身子,捱上来和女人有何不一样!

一时羞恼,陆允时正想抬手推开怀里的人时,却听见余安声音微弱,气息短促,登时反应过来是中了瘴气的毒。

他眉心一蹙,心底腹诽一个男人怎的身子这般弱不禁风,若是回去了得日日叫他三更起,徒步十里。

陆允时一手紧箍住余安瘦削的肩膀,微阖双眼,两耳认真听着水声。

既然瘴气是从地心河升上来的,那有水流的地方一定就有路口。

果然不出所料,在静谧的山林中,细微的水流声传入耳中。再也不敢耽搁,两人朝着水流的方向赶去。

行到半路,余安已经难以喘气,小脸憋得通红,两只手紧紧拽着胸前的衣服,腿脚发软,无力支撑的就要栽倒在地。

陆允时“啧”了一声,眼底露出嫌弃,“回了大理寺后,每日三更起来锻炼,打拳长跑举重一个都不能少。”

面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小心地将人摆正,高大修长的身形弯了下来。

他一腿微屈,蹲在地上,二话不说就要把余安往自己背上扔,干脆利落的动作硬是把快要昏睡过去的某人生生吓醒了。

“别,不行......”余安气息急促,“不能背,我可以自己走。”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密林中心,瘴气也在慢慢消退,原本朦胧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陆允时鸦睫扑闪,微微侧头。

入目便是余安一副气若游.丝、红唇.微张的样子,才消停下来的耳朵尖又“蹭”的一下烧了起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心里像是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来,直直灼烧着心腔。

这种感觉极不好受,却三番两次浮上来,陆允时气息也开始变得急促滚.烫起来。

男人喉结动了动,声音微沉:“废什么话,你要是想死,等案子破了再去找阎王也不迟。”

说着,便使出蛮力要将怀里的少年往背上托。

意料之外,手中传来一股不大却很坚定的力道,一直在暗暗抵抗,像个被人捏住后颈不停扭动的猫。

情势危急,陆允时声音冷下来:“余安!”

要是先前,少年早吓得一颤,再不愿也只能照做,但今天却连眼眶都红了一圈,眼泪要掉不掉。

明明虚弱至极,两只手还是死死护在前面,说什么都不趴到他的背上。

良久,陆允时败下阵来,只当他是不愿并未多想,“麻烦。”

话落,两手一把将身形瘦削的人打横抱起,怀中的少年轻得不像话,软乎乎的身子托在手里跟只猫似的。

怀里的人小脸通红,浑身瘫.软地卧在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左耳印在靠近心房的位置。

咚、咚、咚......

有力搏动的心跳,一下一下隔着皮肤穿到耳廓。

余安悄悄用手抚上那处,掌心朝里,指尖感受那里传来的声声震颤。

*

山洞里,水声潺潺。

几近晕过去的余安被放在一块巨石前面,背倚靠在石头上,清新的空气逐渐令她的意识清醒过来。

看着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形挺拔,两手握拳,周身泛着冷冽的气息,似乎全身都在无声说着勿近。

余安轻轻咳嗽了几声,眸子垂落下来。

她知道,他生气了。

她记得,幼时二人一同去玩水。

陆允时年纪稍大,说什么都不让她去,她撒娇耍混偷偷下了水,最后差点被淹死。

那时陆允时还是一个小少年,将她救起来后,也是这样。

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可是方才她并非故意和他作对,而是没有办法。

她本就忘了穿裹.胸的布衣,她那处又生的不小......

若是没有手撑着倒在他背上了,岂不是一切都暴露了。

她在西洲隐姓埋名女扮男装十年,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替虞家昭雪......

说来说去,还是怪她粗心大意,竟然忘了穿衣又忘了带包袱,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

余安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脚下的碎石被踩出了“沙沙”声。

“大人。”

前方出神的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眉眼冷淡,黝黑的瞳孔里印出清瘦的少年。

大理寺办案一向形势紧急,方才余安的违逆应当受到重罚。但少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语气叫人狠不下心来。

便是冷面罗刹的陆允时,也一时说不出重话来。

余安脸上脏兮兮的,鬓角染上了灰土,两只手揪在一起,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踱着稳重的步伐上前,站定。

而后抬手,轻轻擦了擦。

陆允时把视线移到一旁,“既醒了就赶路吧。”

话音将落,便只身往前面那处隐蔽的别洞走去,似乎将方才的争执忘得一干二净。

余安有些茫然,原以为会对她发怒的人,竟然......摸了摸她的头?

昏过去之前,那人有力安心的怀抱,环绕在周身的冷香气味,还有搏动的心跳,像是魔怔了一样,在余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抬眸看向前处的高大背影,长腿步速快,可眼下却依然离她不过几丈远,像是有意在等她。

余安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嘴角弯起,拍拍衣衫上的浮灰,跟上前去。

初进别洞,通道十分窄,两人皆是侧着身子过去。

却没想到不过数十步便豁然开朗起来,一条流动的溪流通向四处,水流清澈到一眼能望见水底。

余安看着水流的方向,指了指一个岔口,“大人,应该是那个。”

只见陆允时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背着身“嗯”了一声,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余安有些委屈,两只手无措地揪着两边的长袖,默默跟在男人身后。

倏地,前面的身影猝然停了下来,余安一脚上前猛地刹住步子,怕又撞上去惹他发怒。

忽然,行在前方的男人侧身一转,大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眨眼之间,两个人闪到一块凸.起的石壁后面。

逼仄的山壁之间,两人的身子紧紧捱在一起。

陆允时因紧张而呼吸粗.重急促,一下一下打在余安的侧颊,耳垂处传来一阵止不住的痒意。

男人胸膛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余安的背上,烫.得她禁不住发.颤。

陆允时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僵硬,站的笔直,恨不得使出蛮力将两边狭窄的石壁给扒开。

因晨间走得匆忙,余安一头乌发只随意绑在一起,眼下不停奔波,早已凌乱不堪。

几缕发丝传出淡淡幽香,顺着背部攀上陆允时的前襟,悄悄探.进了微敞开的衣领中,钻.了进去。

几缕发丝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似一根攀附的藤蔓,在无人窥探到的地方,扭.动着身姿不停撩.拨。

山洞里一片寂静,泉水滴答滴答地留着,交.错的呼吸声不断响起。

余安咬着唇,耳尖羞得通红,但不敢贸然出声。

她身子努力前倾,为了躲避那股烫人的气息,她偏头将耳朵靠在山壁上。

山体庞大,山壁也连通着各处的声音,余安倾听到一阵脚步声向他们走来,好似愈来愈近。

身后的陆允时察觉到余安呼吸陡然不稳,看了看四周的石壁,便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他伸手拍了拍斜着身子的人,无声示意她靠后。

只见陆允时悄悄上前一步,将身后的少年挡了个严严实实。右手轻握住剑柄,红穗轻轻晃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抹黑影被光线照在地上,两只手微弯似乎抱着一个大包袱。从影子的身形来看,赫然是寺庙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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