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29)
他上前一步,姿态优雅地抬起脚,而后重重地踩在黑衣人的头上,狠狠碾压,隐在暗处的眼底尽是快意。
“看看,这就是你的心上人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死士,不堪一击。”
顾淮猛地冷下脸色,“陆允时人在西域,忙着查他那死了十年的青梅的下落,至于你......在他眼里,不过命如草芥。”
“想活命,就听我的。”
男人淡淡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孟纸鸢鬓角冷汗直冒:“......你要我怎么做。”
*
“打开......”
“我想弄.你。”
“!”
夜深时分,本应早已入睡的人蜷着身子,在被褥里缩成一小团,不一会儿,慢慢露出了一个脑袋。
不知是不是被憋的,少年小脸通红。
“唔。”
余安羞涩地闭了闭眼睛,两只白皙的手捂着脸颊,简直不敢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个什么梦。
她梦见,陆允时吻了穿着一袭红衣的她,还要她.....
“咚。”余安捶了捶床铺,心里又羞又燥。
自上京以来,她从未做过这样梦。
可自从知道陆允时离开汴京去往西域后,她整颗心像是也吊在了男人身上,跟着一起飞走了。
陆允时离开的这几日,白日里忙着查药囊验尸,到了夜间便开始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陆允时在西域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一会儿又是男人强势地亲她......
更可气的是,不知是否因为前几日那个荒唐的想法,胡乱猜测陆允时喜欢男儿身的自己——
今夜便做了这样羞耻的梦境!
自己还穿着一身红衣——
余安撑在床榻上的手一顿,忽然忆起一件物什来。
她倏地弹起身,掀开被褥走到外间的柜子旁,两手一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华丽的檀木盒子。
这是上回陆允时硬塞到她怀里的。
那日案件线索错综复杂,明知凶手是谁,她却因那人身份拿不出证据来,陆允时又一副包庇那人的样子。
一来二去,她便忘了。
葱白指尖将盒子小心端出来,盒身四周镶嵌着珠玉,雕花的纹理复杂精美,仔细一看盒口处还盘旋着一只浴火的凤凰。
凤凰......
余安撇撇嘴,陆允时嫌弃自己来不及,怎么会送凤凰给她!
山鸡还差不多!
“叮铃......”
盒空处垂着一个铃铛,随着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余安握着一看,竟然是一把铃铛状的小锁!
侧边有两个齿状的小孔,应该是将钥匙放进去开锁用的。
一件装衣裳的盒子,竟然还会上锁?
端端正正摆在床榻上的盒子,迎着烛光,上面的玉石珍珠闪闪发亮,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愈发勾起了余安想看看里面是何物的心思。
打开他人物件是不对,师父常常这样教导她。
但只要一想到这是陆允时塞给她的,还是在未婚妻找上门来的情况下,蠢蠢欲动的心催促着手。
“师父,就这一回!”
余安两手合拢,对着一旁的包袱谄媚地笑了笑,两颗尖尖的虎牙看起来蔫坏蔫坏的。
撬锁这种事,叫旁人来做怕是难了,但她和师父在西域帮人验骨,不知道撬了多少锁。
屋门的大锁、柜门的长锁,还有细如发丝的棺材钉锁!
面前这个盒子的铃铛锁,不过是小菜一碟。
余安从包袱里抽出一根细铁条,从顶端按了一下,竟然里面掉出了一根细针。
针尖深.入进去,摸索了一会儿,“咔嚓”一声。
铃铛锁“叮铃”一声掉在床榻上,盒口开了一条缝,红色的羽丝在探进去的光线下泛着红光,一件价值不菲的红裙映入眼帘。
许是男人平日里狠厉暴虐的性子太过深入人心,不是嫌弃她肉多碍事,就是嫌弃她体弱风吹就倒。
看着盒子里精美绝伦的铺锦列绣,余安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更是气愤不已。
这分明是一件女儿家的襦裙,他却大剌剌地说是送自己这个“下属”的。
果然是把她推出去糊弄人的!
心里这样想起,可那双杏眸却不自觉瞥向那件红衣。
约莫有十年,未曾碰过女儿家的东西了。
为了活命,师父让她女扮男装,以男儿身份待人,这些东西万分不敢碰。
那件红衣似是带着勾人的魔力,白细的指尖情不.自禁地伸.进去,半晌,那件红衣套在了余安身上。
羽丝轻柔灵动,大敞的领口只微微盖住胸.前半分,白兔将露未露,腰.腹处的玉襟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而下装却截然不同!
拿在手上时尚且看不出来,待穿到身上时才发现下面的裙摆是分开的,只堪堪盖住腿间。
铜镜中倒映出来的两台白玉雪.腿,圆润粉红的脚趾头,也随着主人的羞意蜷缩了起来。
余安抬手将随意挽起的乌发松开,几缕发丝散乱搭在肩上。
镜中的少女面若桃花,鹅颈长直,眉目如画。
饶是任何一人,瞧见了都要赞叹一句,美甚。
但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慢慢染上了雾气,余安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上前几步,伸手抚上镜中的那张脸。
十年来,从未有一刻,这样明晰地看出自己样貌的变化。
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容,登时镜子中的少女眉眼弯弯,左颊梨涡露出,是个甜腻惹人欢喜的笑容。
谁看都喜欢。
但她不喜欢。
终是不忍再看,余安慢慢垂下眼睛,眼睑落下一颗泪珠。
有些自嘲地发笑,难怪这张脸陆允时认不出来。
这张脸,本就不是她原本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遇险和朦胧的真相
屋外瘴气弥漫,很快就蔓延到了竹屋附近,四周白茫茫一片。
而眼前的竹屋里,时不时传出微小的声音,仔细一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缓慢蠕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陆允时眼眸微阖,耳尖动了动,这声音......像是巨蟒?
可仔细一听,杂乱无堪的声音断断续续,若真的是巨蟒,难不成不止一条?
寂静的山谷,偶闻几声鸟鸣,沉寂的环境下,竹屋里幽幽的声音更显诡异。
陆允时却面色不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而后抬脚跨了进去。
鞋底忽然一歪,中间的横亘异物感极其突兀,陆允时知道自己踩中了什么东西,垂眸一看,是一根藤蔓——
猝不及防间,那根藤蔓却猛地活了过来,蔓身如同长蛇一般,急速扭曲蠕动着。
陆允时一跃而起,同时手中长剑一挥,霎时竹门倒下,外面的光线悉数照射进来,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
只见数不清的藤蔓在地上蠕动着,见到光线,纷纷朝外面爬去,等触及了阳光又缓缓安静下来,似乎在汲取养分。
并不攻击站在门内的陆允时。
而在那些藤蔓的尽头,是一个挂在墙壁上的桶状物。
与骇人的藤蔓不同,那木桶是用青竹所做,上面还画着一些东西。
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余安画的。
陆允时慢慢走近,予以防身的长剑在看清木桶上面画的东西时,慢慢垂了下来。
仍然带着绿意的竹身,上面画着两张只有骨头的脸相,乍一看并无不同,但仔细端详却能区别出二者的不同来。
平平无奇的一幅画,但陆允时心里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两张只有骨相的面画,他好像在哪见过。
男人的指腹触到那些刻痕上,细细描绘,心里闪过余安几次作画时,笔尖走过的笔锋和着力点。
半晌,陆允时眼皮撩起,心里已然确定这是出自余安之手。
只是,这两张脸......
陆允时转身望向竹屋别处,素朴简易的陈设,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唯一值得一看的,便只有里处空荡荡书架上歪倒的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