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96)

作者:倾巳

所以应承了婚事又不迟迟下旨,不就是想用她来将自己绊在上京么,再有就是萧旼的亲事。

苏苑音也知若是他们当真是冲着萧阙而来,必定就会有成千上万个理由来应对,她必须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点什么。

突然有一只温软的手钻进了他的掌心,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垂眸,那手纤细白净,同他的放在一处,倒是显得格外小:“莫急,我出不了什么事。”

她点点头,见他神色仍旧波澜不惊,便就有些无由来地信他。

人睡着之后萧阙才走的。

走的时候还顺带拿走了那封放在书案上还未来得及送出的信,以至于第二日春棋来领自己的差事,问起那信的时候,叫苏苑音好一阵慌神。

不用想也知晓是谁给拿走了,在春棋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只胡乱扯了个谎,心下却觉得那劳什子温柔都是她看岔了眼的错觉,他分明就还是那个满腹坏水的霸道鬼。

雍州,西平县朱家村。

一个身姿妖娆高挑的红衣姑娘走在空寂狭长的村道上,伴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响,时断时续。

只见女子在一处破败院落门前停下,伸手叩了叩门:“请问有人吗?小女子途经此处,月黑风高不便赶路,不知能否投宿一晚?”

话音刚落,门从里侧被人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农户打扮的大汉,手中杵着跟拐杖,但是并非好似腿脚不便,而是有眼疾。

“我这边不好招待,姑娘去前面岔路口不远处的朱大婶家中借宿吧。”大汉给人指了路,作势要将门阖上。

女子见被拒绝,也不走,只是又接着道:“赶了许久的路,不若大叔容我先讨口水喝歇歇脚,过会儿等我同伴来了之后就离开,不会耽误很久的。”

听罢,大汉只好侧身让让,将人放了进来。

女子感激笑笑,跟着大汉进了屋内后,嘴角的笑意却僵在了嘴边。

只因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清隽舒朗的面,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

不知是何时到的,此刻就四平八稳地坐在屋内,大概是听见了方才的动静,此刻正朝着她看来,嘴角噙着抹笑意:“姑娘好巧。”

洛蔓笙干笑两声,有些意外薛鸣岐竟然也查到了此处,甚至来了比他们还要快些,心下顿时有些焦急,有些担心东西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那个大汉显然是一个人独居在此处,除了失明的双眼而外,手背上的几道刀伤也是分外狰狞。

洛蔓笙收回打量着人的视线:“大叔只一个人独居在此处么?”

大汉熟练地给她倒了碗热茶,点点头:“姑娘也是想来打探有关于尘少卿的事吧?”

洛蔓笙听罢,有些意外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只怕是薛鸣齐先她一步问过了眼前的男子。

见此,她只开口承认道是。

大汉听罢,仍旧神色如常,只说叫他们稍后片刻,有一样东西想叫他们过目。

看着大汉摸索到了安放杂物的柜子前,洛蔓笙疑心地蹙了蹙眉,到现在为止事情都进行得尤为顺利,可她却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只是那种不安还没有得到印证,就听见一旁的薛鸣岐大呵一声:“姑娘当心。”

可薛鸣岐出声已经太迟,洛蔓笙只觉得地面像是突然陷落,两个人都掉进了地下的暗室之中,跌落的瞬间带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

跌到地上的时候,洛蔓笙因着最后是被薛鸣岐护在怀里,摔的不重,甫一落地,待反应过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之后当即沉着面将人给一把推开,自顾自站起身来。

薛鸣岐支着腿,想起她方才的举动不由得莞尔,随即只听见她高声对站在上面的大汉不解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大汉不理人,只是脚步越来越远。

都还没交手,竟就这般窝囊中了计,将洛蔓笙有些不忿地踢了一脚墙,只听见薛鸣岐道:

“那大叔分明有眼疾,不能视物,但是这屋中的摆放却能乱中有序,独居一人自然应当一切从简,可是他却有空余的茶碗,一直烧着的火和备好的热茶,可见这院落中必定还有旁的人。”

洛蔓笙不接话,只不愿承认他方才的分析都在理。

那个大汉一开始不直接出手,现下不过是只将他们困在此处,若是真如薛鸣岐分析的那般,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们亦是在找人。

两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片刻后,突然又响起了一道脚步声,极轻,身子也应当极孱弱。

只见大汉扶着一个行动有些迟缓,瞧着已经到迟暮之年的老者,慢慢探下头瞧着他们。

望见人,老者说得是一口的字正腔圆的官话:“你们二位是什么人,为何在探听尘大人的行踪?”

老者说话客气有礼,倒不像是想与人为敌的模样。

可是方才才被摆了一道,再轻信不得。

洛蔓笙带着迟疑,怀着些顾虑未出声。

却见薛鸣岐恭恭敬敬一揖,又伸出手递上自己的令牌:“在下来自兖州薛家,是薛时山的嫡子薛鸣岐,此番前来,是想来探一探当年安定县的真相,给姑父姑母一个交代,也想给薛家一个交代。”

洛蔓笙费解地瞧着人,不知此举又是何意。

却只见老者听到薛家二字的时候,脚步已是有些激动地往前迈了迈,却又硬生生止住,复而又看了看一旁的红衣女子,仍旧是怀着些戒备小心问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见老者这般问起,又有薛鸣岐先挑了头,洛蔓笙只好也一揖:“我奉主子瑞阳王府萧阙之命,亦是想来查清当年的真相。”

老者闻言未动,只好生端详起了那枚从薛鸣岐手中接过的令牌,慎重万分。

洛蔓笙在一边等得忐忑非常。

怕对方是冒充,故意套话。

又怕对方当真是要寻的人,却对萧家有芥蒂。

不过看着薛鸣岐这般坦荡,必定是留了后手,心下一横,正准备也将自己的身份也一同禀明之时,只见老者只仰天大笑,眼角却又泛出些泪花来:“深陷半截黄土,苦等信音,惶惶不安十余载,总算是没有辜负先帝期望,尘少卿重托!”

见老者悲恸神色,倒真是不似作伪。

将两人拉上来之后,几人互相禀明了身份意图,老者竟是当年被尘岱派出送信的下属。

他们当真是在等人,这些年张昌的人定没少沿路追查,假冒的人亦是不少,才叫他们疑心这般重。

她瞧了瞧一旁被来拉了上来正在整理衣袍的薛鸣岐,他明知其中有诈,还故意中计,为的也而不过就是叫他们放松警惕,引出余樵罢了。

果然还是那只狐狸,几年不见,算计人的工夫倒是越发厉害。

听完余樵说起当年事情的经过,倒是同张昌所说的大致不二,只就独独没说到当年薛时雨当年托孤天一观的事,想必是隐晦得紧,便就是连他也无从知晓。

尘岱被永曦帝派兵围困在安定县,余樵临危受命带着梁州兵符,前往梁州调兵。

只是行踪泄露,前路遇袭,手下以命相搏才给了他一丝逃生之机,前路和后路都被围堵,奔逃的路上他也受了重伤,撑着强弩之末的身子,又绕去了雍州。

可是到了雍州之后,他才得知这大齐已经变了天,而其间知道真相者悉数都惨遭灭口,无一例外,彼时他身侧除了一个受了重伤瞎了眼的大青,再无人可用。

如此,他只得死守着这个秘密,又偶尔放出些线索,等要等的人。

好在苍天不负,在他即将身埋黄土之际,终是等到了。

薛鸣岐听罢,得知被尘封已久的真相,难得的神色肃穆,手攥成拳。

只见余樵又拿出一个明黄色的锦囊,纵使衣袍破败不堪布满尘土,但是那个锦囊却被他保存得完好洁净。

洛蔓苼看见这御赐之物,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计较,只是不知他是要给薛鸣岐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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