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74)

作者:倾巳

蔓蔓明明在那个雨夜里死在了举家流放黄州的路上,是他亲自为洛家三十二口枉死之人收敛入棺安葬...

所以这人又如何会是她。

他木着手抚了抚心口,有些怅然若失。

一旁的手下将伞撑至他的身后,亦是鲜少见到少主这般失态,默着声不说话。

见人来,薛鸣岐没管湿透着的青袍,恢复了如常清隽面色:“无事,雍州来了信,我得亲自去一趟,或许姑姑、姑父当年身陨安定县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一旁下属听了神色亦是有些欣喜,主公追查真相已经十六载有余,若是当真能查清此事,对于薛家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属下愿与少主一同前往查明此事。”身侧下属垂首道。

薛鸣岐微微颔首,将失控的情绪悉数收敛,和煦的面上挂了点极浅的笑意,接过手下递来的伞慢步而行。

这个消息就像是死局中突然出现的一线生机,或许解开之后,一切都就要真相大白了。

不日就要离京,他想起了上京中还有两位友人,经此一别倒不知何时才会再见,还得好好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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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桃花巷玉笙楼最近也可谓是红极一时,鸨母梅春迎来送往,楼里夜夜笙歌。

听说就连矜贵挑剔的瑞阳王府萧阙世子都在玉笙楼接连宿了四五日,却每日都点着不同的姑娘。

现在人就要即将离京了,临走前竟然流连于玉笙楼这么些时日,想必这玉笙楼定是有它的妙处。

故此,这几日京中纨绔也纷纷慕名而来。

陆起进了玉笙楼的门,径直往里走,经过几处雅苑。

水榭中养着几只龟,半个手掌大小时才养进池子中的,现下都长的已经有脸那般大,他探身数了数,才折身进到了洛神阁,四周都再不似方才的那般嘈杂,僻静得只剩了些鸟鸣,以及陆起走动间发出的轻微声响。

屋中只除了萧阙坐于案前而外便就再无旁人,一阵淡淡乌沉香升起。

其实他家这主子说是矜贵也矜贵,但是又能同他们一起接连数月宿在梁州营帐中,同吃同住,亲领梁军剿匪平乱,进军时恶劣的环境亦是不曾说过一句苦,就唯独倒是对这气味挑剔些,除了乌沉香,再闻不惯旁的味道。

见陆起阔步而来,萧阙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只见喜色都已经飞上了眉梢。

“主子,听说蔓笙姑娘今日便就要进京了。”

萧阙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嗯”字,有些懒散的意味,像是心不在焉。

从前只知自家主子看书一目十行都过目不忘,现下却只见自他进来后到此刻,主子却都一直瞧着一页笔墨并不太多的书页迟迟未动,也不知是何事叫他分神至此。

虽能觉着主子奇怪,但是陆起却还是只作不知,静默地在一旁候着。

蔓笙姑娘来了京城之后头一件事便就是会来此处,所以他只消在此处候着便就可以瞧见人了。

陆起正想着,就听见屋外银铃声动,时急时缓。

他扬起笑出门去瞧,就见一个身姿高挑妖娆的红衣女子,手里正拿着些龟食朝池子里洒去。

似是听见脚步,女子转过头,待看清人时,她才笑笑:“小陆子,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说:

薛鸣岐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惯例感谢每个追文的宝子!爱你们~

第60章

片刻后,骤雨初歇,天朗风清。

玉笙楼内嘈嘈切切,对面支起的茶摊上不起眼的茶客,旁边楼宇房檐间刻意隐匿身形的黑衣人,楼内虎口和指节都有茧的酒客,都静守在玉笙楼的周围。

只玉笙楼中那僻静处的洛神阁却静得像是一滩未被搅起的死水。

洛蔓笙坐在帘角边的位置,挨着窗,外面种着几株秋海棠。

三年前她亲手种下的,看得出梅春时常替她精心打理着,养得不错,在梁州便就种不出这般好的海棠。

“南边得了信,建安最近有异动,你动了人家义父,恐怕这次郑佺是冲着你来的,上京这边的事可先交于我,你先回梁州去吧。”她纤腰软若无骨一般地倚靠在桌上,支着手瞧着不远处坐于那案几边上的萧阙。

她留守梁州收集情报,细算日子也有许久未见过萧阙,若非现下正是多事之秋,雍州又有了消息,她也不必非要亲自上京城来一趟。

萧阙闻声并未抬起头,骨节分明的手慢生翻了一页书,只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宫中递出的消息,那人身手恐怕不在我之下,你对付不了,这次雍州便就你替我去一趟吧。”

对他的这番安排,洛蔓笙听罢自是不赞同,关头紧要,萧阙不该以身涉险。

她蹙眉:“眼下永曦帝将你盯得那么紧,必就是不想叫你安然无虞回梁州,郑佺那边又不安分,如今上京凶险,就按之前的法子,你还是先离京为好。那人若是我一人对付不了,你便就把小陆子交给我,我们一起总是有胜算的。”

她已然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虽然她极讨厌上京这个地方,除了能种好海棠,旁的当真是一无是处。

“此人生性多疑,人多只怕会打草惊蛇,不易接近,且此一事上,我想亲自做个了结。”他淡道,摆明就是不愿再多提及此事。

“你不愿离京,是当真只是想着这事,还是想的另有其人,那苏家的二姑娘...”她有些焦躁,不解回道。

“蔓笙。”他打断。

洛蔓笙顺着他陡然冷下的声音瞧去,只又听见他提醒:“你多言了。”

洛蔓笙跟着萧阙做事这般久,自是知晓他此番出声警告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自己不该一时情急提及那件事。

那件事便就是他心底的一个结,一片逆鳞。

被他这般警示,她只是笑笑,面上并无半点怒意。

也并无刻意,只是行止间都自一副媚态,她转头瞧向窗外发呆,再无言语。

过了许久,她才若有所思呢喃出声:“我今天遇见薛鸣岐了。”

萧阙抬眼,见她像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完,索性不做声,只等着她开口。

薛老公爷骁勇,曾屡立奇功,被先皇亲封定国公,镇于西南,洛家书香门第,洛侍郎治水患,重农桑,亦是功绩卓著。

两家早早便就定下了婚事,若是之后没出那样的事,想必现下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吧。

“想不到离黄州那日竟就过了这般久,早知他也在上京,我便就不来了。”她没心没肺笑笑,只是眸中有些难掩的晶亮水色。

萧阙敛下眸,神色未动,让人瞧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听他道:“据我所知,黄州那日他亦是到了,虽是迟了一步,但却为洛家众人都敛了尸骨。”

“迟了便就是迟了,我只知那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必定也会成为黄州的一缕刀下亡魂,更何谈复仇。”

她收回直线,又转头看向萧阙,眸光中只剩下坚韧寒光。

萧阙未做声,他已言尽于此,黄州那件事亦是横在她心中的一道死结,她不愿走出来,便就带着满腹的恨意中,尽情的宣泄,肆意报复就是。

他知她还是存了要替自己留在上京办那件事的心思,所以才会说到薛鸣岐,说到黄州,甚至是说到复仇。

只是他自那日来了这京城,便就也不打算这般仓皇离开,永曦帝越是这般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那他便就越是想将上京搅动得天翻地覆,让永曦帝不得安生。

两人各怀心思,都未再说话,

只见陆起支支吾吾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小心藏在身后,走到萧阙面前放下时还总是似有似无地瞟向不远处的洛蔓笙。

洛蔓笙蹙了蹙眉,自是早就发现了陆起的鬼祟。

萧阙看了看案上那张帖子的笔迹,规规矩矩一行楷书,初看时只觉得秀丽,现下再看时,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他将帖子摊开,上面只赫然留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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