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225)
宋杏寒住下的院子就在苏苑音的旁边,平日里倒是常见,日子久了,两人之前话也比之前更多些。
细细相处下来,宋杏寒其实没并没有想象中叫人生厌,只也到此了,两个人少有走得近。
宋杏寒的确不愧是宋方冬亲手教出来的孙女,满腹经纶,人也很是通透,是个很好打交道的聪明人,在感情上却轴得厉害。
佘涂跟在何满身边做副手帮衬,既是在同一军营之中,佘涂同苏蕴自难免是要撞见,纵是这般,宋杏寒对兄长也是全然的信任,就只待在天门,写些话本子诗集,等兄长回来。
宋杏寒没应承苏苑音的邀请,苏苑音就也不再强求,只临启程的前几天又收了夏琴的信。
夏琴是同她来报喜的,只因着怀了身子,刚怀上还坐不稳胎,来不了荆州瞧她。
瞧了信,苏苑音同春棋都高兴,正好行囊也收拾得差不多,两人离了天门先去了扬州,打算瞧过夏琴再回。
...
洛蔓笙看着最后一批粮草进了城,她清点过后才叫人般于粮仓之中。
她如今守着这个储存中转,接收以及为前方运送补给的粮城。
一一查验过,她才收回手,对身后的下属指了指面前的粮草:“昨日才往三条路都押送了一批,今日到的可先再放一些时日。”
“是。”下属应道。
随着最后一车粮草缓缓从城门中驶入,城门还未关严实,一只带火的箭矢已经先直直射中了最后一车粮草,火势顷刻间蔓延至整车。
突如其来的变化叫众人都应接不暇,洛蔓笙最先作出反应,当即几个快步上前,一边扶住未关严实的城门往前推,一边朝着正出于慌乱之中的众人高喝:“敌袭,速速上城门戒备,门下守卫留下灭火。”
城门被重重阖上,她又才转奔向城楼查看当前情形,是齐军,如今已临城下的,共有上千余人不止。
因着起到的用途特殊,他们如今所在的这座粮城其实就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镇子,藏匿于山间之中,为掩人耳目,只调出了百名精锐来此,昨日还有三十余名出城押送粮草,如今得用之人实在不多。
如今形式,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军中定是出了内鬼,才会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过了巡逻的哨兵,位置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暴露在敌人前。
她军中都是信得过的精锐,亦是她自己起手培养起来的,所以那个内鬼绝不是出自她军中。
“洛姑娘,现在该如何是好?”下属看着已经兵临城下的敌军,急出了一头冷汗,
洛蔓笙敛着眸子,面上不见多少惧意,随即只听下属又开口:“求救吧洛姑娘,离此处最近的是赵乾将军的队伍,一定能赶得急来施救于我们。”
“张用。”洛蔓笙开口,声音出奇的平静。
“如今粮仓中|共有粮草五千,如若我守不住城,那待城破之时,你便放把火,将整个粮仓都烧了吧。”
“这...”张用迟疑地瞧向洛蔓笙,没了平日里的打趣调侃,难得的严肃。
他沉默半晌,随即也坚定地点点头,却只见他们设下以备不时之需的烽火台上已经点亮了狼烟。
洛蔓笙也已经瞧见,握了握拳,随即朝着烽火台去。
“动作再快些,将另外一个也点上,哎哟。”一个副将打扮的男子话还未说完,顿时只觉得一股力朝着自己铺面而来,他双肩连带着胳膊随即被缠住,被鞭子打过的地方多时火烧似的疼,鞭子松开,他已经在地上滚了两个圈。
“程副将,是谁给你的胆子越过我去点那狼烟的?”洛蔓笙冷声置问,当即又命人将燃起的狼烟扑灭。
“蔓笙姑娘,明明可以求生为何非要拉着我们一心求死,我们如今百人不到,如何守得了这座粮城?现下赵乾将军的兵马离我们不过两百里,若是此刻求援,赶来施救绰绰有余。”
洛蔓笙听罢也怒,当即破口大骂:“程皓,我先前也不过就是看在你追随老王爷多年的份上,真以为我给你脸了不成?但凡动动脑子都能想得明白,粮城的位置这般隐蔽,齐军还能不声不响出现在这,而我们却没有收到前方放哨将士的任何提醒,若是没有内应泄露布防图,如何能做到这一切?”
“如今那个内应只怕是另有所图,想以我们之危,分走世子身边的兵力,从而趁虚而入要对世子不利。”
程皓伸手抚于胸口之前,仍旧不肯承认是自己理亏:“这不过就是你的推测罢了,若那个内鬼只是混在我们之中,同世子那边无关,如今粮城之中蓄了这么多粮草,重要程度自不必多说,如何能说舍就舍?还连带着我们这么多将士一起。”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临为难之际迫切想要求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手底下的人不行,尤其是面临如今这种时候。
下一刻,方才还在振振有词的人已经被女子挥剑斩于刀下,手起刀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见状,众人声止,只听见一女声声音格外嘹亮有力。
“便就只是推测,但凡有可能叫世子陷入危险境地的事,皆不能为。我梁军之中便就没有贪生怕死的,若是有,也不必等齐军来,我必定亲手给个痛快。”
...
离得最近的赵乾一路人马最先察觉到粮城方向的异样。
之后来又看着天边突然升起的狼烟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灭了,正准备率军去驰援的赵乾带着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薛鸣岐,他心下也拿不定主意。
“鸣岐兄可知如今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会是误点了,或是这之间生了什么误会,而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了?”
薛鸣岐淡淡收回视线,他一直知晓她是极想在军中证明自己不输男子,她也确实在不断做到,如今等于将位置暴露的事,她在军中历练时日不算短,如何会犯误点这种低级错误。
可若真是遇敌袭来求援,烽火台共有两座,为何只独独点了一座,却没有点上另外一座的时间。
他沉默半晌,营外从粮城来的人正巧抵达,赵乾忙掀帘出帐,问他们出发之前粮城的情况。
见粮城的人也说一切如常,赵乾心中的忧虑总算是少些,只当作虚惊一场,只薛鸣岐因为太了解她的为人,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到底是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能放心,他最后思虑几番才终是同赵乾开了口,提自己要同梁城的守卫赶过去一趟,让赵乾还是按照此前商榷好的计划,明日继续赶路同繁钦那边先汇合。
赵乾听罢自是应承,既是有异样,那么为免除后患确实需要将事情给弄清楚才能叫人安心,只是瞧着他加上粮城的人,统共也才二十不到,想拨一部分人马给他,薛鸣岐也并未勉强,只是赵乾手里的人马还有其余的事,须得待命听候萧阙差遣,于是只在其中调了一队两百人的兵马往粮城去。
另一边粮城中,洛蔓笙并不知道方才的程皓擅自行事已经将一队人马给招来,只知如今齐军见他们在方才的警示之下,仍旧并没有打算求援的想法,当即决定步步紧逼,已经开始攻城。
洛蔓笙敛着眸子往城下看,齐军仍旧似饿狼,前赴后继往上涌来,相比起齐军,他们的负隅顽抗颇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夜至,城中的打杀声越来越弱,众人皆已疲惫,却谁也不敢懈怠,只外头撞击城门的声音格外震耳,一下两下,似那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报,箭矢数量已经不足。”
“报,西城门已经快受不住了。”
“报,南墙失守,张用副将军牺牲了。”
...
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这场殊死一搏的局从开始起就是要以输为结尾的,只是以百人挡千人,还能抵抗这般久,便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能昂头向前,去见洛家族人。
“辛苦了。”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