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212)
她讶异:“当年的那个小太监是繁钦?”
随即只见轻尘抿嘴笑笑,苏苑音才一切都明了。
“苏大人的事,我很抱歉,宫中的信一直传不出来,你兄长的情况只怕也不是很好,我当时到了时候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大抵是怕累及我,我后来没看好人,他身上伤还未好就不辞而别了。”轻尘眸光黯淡,有些无能为力道。
苏苑音心头一窒,本还以为或许会有什么转机,得来的却是一个不乐观的消息。
“兄长友人遍地,许是投奔他处了。”
她牵强笑笑,也算是在宽慰自己,随即又伸手覆上轻尘的手背,开口道:“我已经承你很多情了,还没来得及同你道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直言。”
轻尘突然红了耳尖:“我同繁钦都商量好了,我们准备一直南下,到南洋去,那个民风开放,众生平等,没人认识我们,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瞧繁钦。”
她纵是自私,不愿做旁人交易棋子,当年的事铁证越来越多,她也不愿见他们一错再错下去,若是能从漩涡中抽身就是最好。
“原来你还不知晓,看来我那个表兄是在替你还人情呢。”轻尘笑道。
“我同繁钦这一路来,走的都是他的地方,所以才会这般顺利躲开追兵,一路南下,今日来寻你,亦是他留下的线索。”
苏苑音听罢,只吃笑的啐了她一口:“傻丫头,那他之前在诏狱你几次帮他,又是还谁的人情?再是如何,你们身上都有相同的血,就不能是发自内心,非要讲个因由。”
轻尘听罢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如释重负:“他若是不连带我一起怪罪,就最好。”
后来苏苑音还是不放心送了人一程,走前,繁钦又敛眸,仔细给她系好缂丝斗篷,又牵过她的手放在袖口里替其暖手...林林总总,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临分头前,轻尘倒是舍不得又来抱她。
苏苑音压下心中的伤感,笑着拍怕她,说着由衷的祝福:“希望你一切都好,若是不开心,就来兖州寻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写两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慢倍速,希望大家别齁着qaq
第152章
扬州是个好地方。
山歌敛眉,波醉眼流。
有人爱它冬暖不寒,有人爱它景致秀丽,有人却爱此地旖旎,孕育不少才子佳人,谱写一段段叫人神往的佳话。
梁军在北地待久了,多数人都是因为跟着萧阙南下,才头一次到这里,一时也被这里的风光迷得眼花缭乱。
只若说最叫人流连忘返的是何物,那必定得是那声音软糯,身段轻柔,一颦一笑皆是温柔小意的扬州瘦马。
扬州大半地方都识时务,知道如今上京回护不及,他们瑞阳的铁骑还未到,各地倒是纷纷先献上了降书归顺。
只少数不知变通的非要死守,硬要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套。
如今的瑞阳王萧阙倒不同于以往的重杀伐,虽也杀伐果断,却不似以往偏执,开始肯同旁人讲道理,立下期限,叫他们自己抉择。
此举倒是极好,让百姓自己选君王,由他们施压变成百姓同官府施压,反倒省下了很多事。
闻莺楼内丝竹声时断时续,雅间内众人哄闹一团。
今日是尤飞白的生辰,于是便就将昔日一起在七盘岭上的兄弟都聚集在一起。
自从被萧阙招安之后,兄弟几人被安排到了不同的营里当差,这其中就数尤飞白本事最大,一直跟在萧阙身边当差,算是现下几人里最的重用的。
几人都朝着这个昔日的大哥道贺一圈,推杯换盏几圈,身侧的小五小六才有些希冀地瞧着尤飞白。
“尤大哥,今日这王爷当真会来吗?”
听罢,尤飞白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还未开口,一旁的老谢就已经先将话给接过:“当然会来,如今大哥在大人身边可是得脸的人物,如今军中赵乾将军为左将,右将的位置可还一直都空着,我敢说,这就是大人专程为了咱大哥留着的。”
几人听罢再瞧着尤飞白又眼热起来,话匣子一时都受不住。
尤飞白却并不同他们嘻嘻哈哈,肃起脸来打断:“军中的事哪能到处议论,王爷那边我已经请过,只是王爷公务繁忙,也不知能不能得闲来。”
众人立即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从加入了梁军之后,纵使没跟在萧阙身边,但是慕强是每个男儿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的,如今的梁军里,人人敬重萧阙,将他视为梁州的英雄。
如今若是能沾沾大哥的光的见上他一面,众人纵然只是想想,都已经有些喜不自胜。
尤飞白抬抬手,几个女子鱼贯而入,衣着打扮虽是跟寻常家中的闺秀别无二致,只那细腰偏生就柔的像是水一样,一颦一笑之间也是说不出的温婉风情。
见惯了梁州的悍妇,众人自是新奇。
早听闻扬州瘦马知书达礼,才情俱佳,若是上成者,那上面的工夫更是一流,瞧眼前这几个,定还都是雏。
大哥果然是将他们都当作自家兄弟,才这般不见外。
女子在中间跳着舞,场子顿时就又热了起来,后来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大人来了,众人更是激动得不行。
只见一个玄纹云袖,云鹤皂靴,五官冷硬利落,下颌棱角分明的英武贵气男子入内,来的不是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萧阙又是何人。
见人来,众人纷纷站起相迎,就只空着上座等他先入座。
见这宴席上的主角顿时从自己变成了旁人,从前跟着自己一起拼杀的兄弟纷纷去追捧旁人,尤飞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不敢叫旁人看出这么异样,后又才强打起些精神去同萧阙敬酒。
萧阙已经许久没碰过酒。
一则是现在的任何决断都尤为重要,他需要时刻保持着清醒,二则是阿音也在身侧,对她本就没什么自控力,若是再沾了酒,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只还是瞧着尤飞白的面上,接下了他的酒,一饮而尽,但也只此一杯,旁的皆不再接过。
尤飞白实力不俗,是名猛将,他也很欣赏他一身高强的武艺,只是做惯了山匪头子,身上有些倔性,盲目自信,不肯轻易服人。
见萧阙再不喝酒,他有些尴尬,只悻悻夹了筷子菜来掩饰,倒是萧阙却不以为然,出生大方地直接送了个宅子予他,后又同众人问起如今在营里如何。
本以为除了大哥以外再无人受他重视,可是他又能准确地唤出每个人的名字,旁人心中哪能不受感动,随即同他说话都分外热切。
一曲终了,方才几个在厅里跳舞的姑娘扭着腰坐到了席上去伺候。
萧阙身边的那个是尤飞白亲自挑的,最是上等的货色。
尤飞白揽着身前的女子,见上座那个瘦马已经快整个人都攀到萧阙身上去了,他乐见其成地笑笑。
天下男子都好色,这本就算不得是什么可以被置喙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他总算是能瞧见萧阙身上展露出的同他相似的东西。萧阙也没有多特别,同多数人一样,都有着相同的劣性。
他垂眸饮下身侧女子喂来的酒,只听见上首酒杯落地,在地上打着旋,那个女子被萧阙不甚怜惜地推倒在地,那人连个脸皮都懒得掀起,只冷声道了个“滚”字。
如此,众人皆愣不敢动,场面僵持。
倒是那个始作俑者状似如常,懒懒站起身,将被一众男子羞于提起的事说得坦荡。
“家眷管得严,我便就不久留了。不日就要开始拔营往北走了,七盘岭的兄弟难得聚上一聚,尚可松懈几天,只莫要一直懈怠,还须得勤练武艺,待踏破上京功成之时,我再设宴,不醉不归。”
如此便就是要走了,纵使还未尽兴,又哪有人敢拦,众人目送着人走,气氛也再不似方才的热络,都瞧出了尤飞白兴致不算高,本还安排了下个局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