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93)
他转过头来瞧她,清眸樱唇,寝衣领口有些松,露出锁骨下的大片肌肤,在昏暗的烛火下白的发光,就是未施粉黛也好看。
他眸色一暗,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气的,现在临了倒是有些后悔。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无端的就拉进了几分,他瞳色很深,像是化不开的墨,若是仔细瞧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有个瞧不见底的漩涡,慢慢将人的心魂都吸进去。
她微微叹口气,心里的怨气怎突然之间就消弭得没了影呢。
都说粮草先行,她不想他受伤,更不想受了伤之后就连用些药都要束手束脚,这几日当真是下了些工夫才将药给大致备齐,哪知吃力不讨好,正主不懂体恤,还摆脸色给她。
“我若是不来,明日还能瞧见你么。”他启唇,已经听不出多少怒意,更像是打趣。
风缓下来,鼻尖有淡淡桂香萦绕,偶尔会浓郁些,添几分甜腻味道,顿时叫周遭空气都变暖,也不知这处本来就舒坦还是因为身旁是他,总之她也生出惬意放松下来,本还是在冷战,这才两句话的工夫,两人之间含霜的气氛都消融。
她也用手肘撑在窗檐,比方才更探出半截身子去偏头看他:“你不是明晚才走么。”
她早都问过,也已经都安排妥善,准备好的粮草都在城外,她明日还要亲自将人送出城去交付粮草。
他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也跟着转过身去瞧她,上扬的眼尾漾着一点红痣,撩人得厉害。
苏苑音吞了吞口水,愣怔了一瞬,只见那人似是已经察觉,低笑一声就俯身来吻她。
一个这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浅吻,触碰之后就撤离,比起满含爱欲,反倒是更像情人间的亲昵依偎,清得不能再清。
鼻尖桂香混杂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稳住总是想要沉沦其中失控的情绪,已经不想再继续方才那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了。
她乖顺承着他的吻,瞧向他的视线里也分明是有喜欢在的,她定是也图他什么,不然怎将他瞧呆了去。
苏苑音愣了愣,刚才的触感还留在唇上,很轻,微凉,带着痒。
她后知后觉地伸舌舔舔唇,没能消弭掉那种奇异的触觉。
“还想?”他将她方才懵懂又笨拙的举动尽收眼底,喉咙有些发紧。
许久没碰过她,哪哪都新奇又熟稔,其实是他还想。
她没什么话,只见他仍旧保持着方才俯身的姿势视线同她齐平,她眉眼轻拢,含了些媚态,一手托在了他的肩上迎身去吻他的唇,是为了印证方才的怪异的触感他是祸首,又带了一点点私心传递她的这几天的挂心。
不知他顾忌什么,只不想就自己一个人心动,非要将他也一并也拉进这春水里,她还知道他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她。
是她先主动,不管是触及的唇瓣,还是如交缠呼吸一般的舌,两个人就隔着墙,花前月下,爱意都融化进了一举一动里。
他抵抗不来她,在她面前从就没有什么自控能力,况且还是她主动来撩拨,他被带进温柔乡,只剩下理智被丢下。
或许别的地方还可能,只唇舌上她占据不了上风多久,全凭他兴致。
放她换气的间隙他连门都没走,一跃就进到了屋里,行止件都很是理直气壮,翻墙的功夫他一向是驾轻就熟。
没了那墙的阻隔,行事都要跟方便许多,他欺身靠近,扶住已经软作一滩的人,鼻尖的桂香淡了不少,剩下的全是她身上的,自己不知自己有多少能耐,还偏要来勾他。
瞧着她绯红的面,他侧头咬咬她耳垂,她躲着偏了偏头,伸手拦了拦,只火是她点起来的,他可不甘这般轻而易举就放过她。
“方才你在抹什么?我帮帮你吧。”他哑声轻笑道。
…
苏苑音后来才知,原他今天来是因为提前要走,才想来同她话别,才一直清醒克制,难得安分,倒是她全凭着自己所想,承认自己就是故意先撩拨。
他最后又将亲手剥下的衣物替她穿好,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那处洇湿了一块,他将人往里头挪了挪,才起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给她喂了点茶水,说今夜就走。
苏苑音酸软乏力得厉害,本是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这话又恹恹启开一道眸子,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是出了什么事么?”
他将茶杯放回原处,不敢再近她身来,怕最后真忍不住将人也一并带走,只站在床沿边,窗棂外吹来的风将旖旎的味道吹散:“没什么事,只明日兴许有雨不好赶路,索性提前一天,也省得赵乾日日发疯。”
她撇撇嘴,实在是累得太厉害,已经提不起什么精神,因为知道得太突然,最后只有些被动地点点头。
听着人说话声轻轻柔柔,没来及说什么好听的离别词,又跌入了甜黑的梦境。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睡得昏昏沉沉,抬手扶了扶眉,脂膏将床褥粘得到处都是,各种味道都混在一起,人早都走了,连临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留了满室荒唐给她。
这几日忙得不停转,今日总算能喘口气,心却像空了一块,发了会子呆才慢吞吞起身,右眼皮子却一直跳个不停。
虽不太信这些,但偏偏就恰巧撞在今日,还是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未叫自己多想,她也没什么歇一歇的兴致,又给自己找了些事做。
出价收药的法子还是行的通,兖州百姓多半其实也都已经积怨已久,左右早晚翻脸,苏苑音也没那么多忌讳,准备各处都设一个点,专门出价收药,有多少收多少。
她也不疼惜什么银子,只想越快做完这些越好,如果这个法子进行的顺利,那接下来,还可以用到其他地方去,也能解决一个心头大患。
用午膳时,苏苑音去了薛鸣岐那里,将计划同他说。
还没到寒冬,薛鸣岐已经换上冬衣,屋子里也生了炭,暖不透风。
上京的气候宜人,冬天也冷,但其他时候总都暖融融的,所以当时她没太能瞧得出来,苏苑音现在才知晓他这般畏寒。
武将家里出生的人竟不会武,却文采斐然。
薛鸣岐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方才听了她的法子,挑不出什么错处,虽还没公之于众,但是薛家到底是同梁州接了盟,尽管还未加入战局中,但都知道后需储备有多重要。
她这般做无错。
兖州山多,草药生长环境得天独厚,在山里头风吹日晒,天生地养,品相药效都是上佳,但是因为地势险峻的缘故,采集却是难事,辛辛苦苦采的药最后全被永曦帝征走,谁人心中又能服气。
“这个法子不错,他们种药材采药,也不过就是为了谋个生计,如今战事吃紧,永曦帝现下便就连他们的生计都要剥夺,置百姓于水生火热不顾。”他顿了顿,似是在收敛情绪。
“选铺子的事便就交给我吧。”他笑道,声音很温醇,只总会有几声不合时宜的轻咳。
她点点头,从前就最爱读他的文章,对他总是有些敬仰的心在里头,得了岐山君的夸赞心中自是有几分羞怯得意,只是现在心事太重,她笑意不显,问及他的身子。
“一些老毛病罢了,倒是你今日瞧着气色像是不太好。”他笑笑,自打她方才一进来就瞧见人心事重重。
苏苑音眼皮跳的越发厉害,当真不是她疑神疑鬼,只真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转过头,视线顺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移到门外,天光从门口斜倾而下,是被木门框在其中,说不出的压抑。
当真出事了吗?是苏府还是萧阙?
…
马车内,宋氏瞧了瞧苏蕴之,微微叹了口气,很是不明白苏齐岳此举是何意。
从前在平洲的时候,苏齐岳不过一个外放异地的六品小官,他们瞧不上苏齐岳,因着瞧不到什么前途,别说是被照拂提携,不遭受白眼就不错,所以他们自打来了上京,同那些平州的亲戚便就也没什么交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