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79)
可不是他先隐姓埋名不愿叫人认出的么,这竟也能怪她?
她到底没他那般厚的脸皮,将手抵着的门松开:“你少胡说!”
嗔了人一眼,随即径直走到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正准备往嘴边送,想想还是伸手递给了他。
那人倒是气定神闲的统统笑纳,好看的眉眼实在叫人对他气不起来。
她默不作声移开视线故意不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该先同他解释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只是看他也没有想要问她的意思。
“在你等啊。”他放下茶盏,眉眼里存着挑弄。
“你怎知道...”她脱口问,却似是有些明了,将话又止住。
其实没什么好惊讶,她身上有好些秘密秘密,他却近乎都知晓,他洞察人心那般厉害,能瞧透她心里的事再正常不过。
怪不得以玄甲卫那般警惕,可是走的那天却无一人察觉阻拦。
他应是最讨厌离别的人,既没回锦西,那便就还没瞧见自己留的书信,可是此刻面对自己的不辞而别就是连反应都淡淡。
总叫她有些反常。
“顺道来处理些手上的事,倒不是你是何时也盯上的这批药材。”他开口。
他倒是还敢同自己提那批药材。
若非他从未在她跟前提过,两个人又何必闹出这番乌龙,将那老刘气的都直接拉下了脸来说他们合起伙来戏耍他,两桩生意最后的差点砸了。
全然是忘了自己也的理亏的一方,只是心里来气,便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怎么,这是怪我阻了你同刘老板家中那美娇娘的好事?现下只怕人还没走远,如是反悔可赶紧了。”
“那数万斤三七你这开口就是三成,萧世子、萧将军可当真是大方,不知许诺之前可曾好好算过合该要出多少?”
看着她喋喋不休,他忍住笑意好好受下由着她撒气,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垂眸看了看,俯身将那书拿起,正准备翻开的时候,耳边带着不满的娇俏女声陡然噤声。
“别动。”她喝止,语气中不难察觉的惊慌。
他狐疑抬眼,只见先前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此刻就直直朝着自己扑来,似是要抢他手中的书,他没怎么反抗去管那书,只伸手将人稳稳接住,馨香撞了他满怀,他尤不餍足,环住她腰的手往上一托,将整个人成迎接的姿态扣进自己怀里,想叫那整叫人失魂的馨香再多留片刻。
他眼里都是眼前的人,只是那人却格外地不解风情,只紧着那本轻而易举就夺回来的书。
“原来你爱看这种...”他出言挑衅,果不其然将她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回来。
她伸手要捂他的嘴,狐疑他诈自己,其实压根就没瞧见那本她一直忘记收拾的书。
他仰头避开,突起的喉结格外明显,有些惹眼。
她反倒安生下来,攥着手里的书不知该如何解释,是觉得自己似是被当作个东西似的颠了颠。
“瘦了些。”
他得出结论,随即又垂头用鼻尖磨蹭她精致挺立的鼻梁。
“想我了么?”他问。
离别不过短短几日,也不知怎地,他极想她。
见他问得认真,她顿了顿,嗅着满怀的乌沉香如实道:“想的。”
是同她想象中别无二至的反应,他扬眉,眼角带笑,俯低身子来吻她。
他若是愉悦就会想将自己的感受毫不吝啬的一一传递给他。
“莫要怕我。”他无端来了一句。
她起初听不明白,后来想想,只怕是她忧他不肯答应,自己出了锦西的事。
未待在说话,他已经急不可耐又将唇印下,比方才多了丝急躁。
从过来抢书的时候起,她膝盖就对着人跪在木椅的两侧,时间久了就免不了磕得痛,她抽了声气,被吻得没力气再撑着他的肩,身子整个往下沉了沉,随即只听见他闷哼一声。
这声音同那日他迫着自己帮他时的声音太像,叫她顿时就红了耳尖。
本以为没那么容易脱身,却竟没见他再有所动静,只良久他才将她放开,恢复了云淡风轻,伸手慢条斯理的给人理了理方才被压出褶皱的衣裙。
误打误撞倒是将人给哄好了,他瞧了瞧外头暮色四合:“带你出去瞧瞧。”
...
上京二皇子府。
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有些惊诧的起身,寒着眼又朝着跪在地上的人,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方才说什么?”
那人似是重伤在身,咳了半晌,将二皇子问起,赶忙又压住胸腔气血的翻涌。态度谦卑:“回禀二皇子,罪臣在萧阙的玄甲军中,看见了苏苑音,那萧阙待她,很是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池水凝上新碧,开到败落的花朵还挂着点残红,庭院中小帘轻拢,景色萧条清冷,偶有风来吹动帘幕,进到金堆玉砌的屋内,一个妆面雍容的华服女子坐在榻上绣花,面容上胭脂有些厚,瞧着像是没什么人气儿的惨白。
烛火噼啪间,又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她“嘶”一声,看着伤痕密布的手指又冒出鲜红的血珠,心上像是有什么本就没有缝合好的东西又再度裂开。
她终是再受不住爆发了,将手里那绣品悉数都仍到了地上都犹觉不够,作势又要再砸旁的,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赶忙将东西接住:“夫人这又是要作甚?难道在这头上吃的亏还少么,若是不好好为湄侧妃肚里的小皇孙绣襁褓又传进殿下耳里,还指不定又要如何受殿下厌弃。”
画屏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只实在气不过,若那人换作是周芜,她都不会这般不服。
可那个人偏要是尹湄,区区一个庶出之女,加之进府里也不是正夫人,可她当真是聪明也有手腕,韬光养晦那么久,自打一进了府,身上的荣宠就没断过,她们之间明争暗斗不少,鲜少有在她手上讨到过便宜的。
只前不久尹湄那个小贱|人有了身孕,总是借故发难于她,两个人在这府上斗了这么久,终是一切都成了定局。
“这不也还没出世不是么。”
她凉声轻喃,似是又换了一副神情,怔怔将散落一地的绣品捡起。
被她的话给吓住,一旁的画屏赶忙蹲身靠近来,压低声音忧虑道:“小姐定是气昏了头,在殿下眼皮子底下耍手段,若是被发现了如何是好,为不叫府中老爷夫人担心,小姐还是要好好顾全自。”
“担心?”苏落雪讥讽笑笑。
“父亲心中不就一直都只将她苏苑音一个人当作女儿么,他若是肯在意我的处境,眼下圣上身子抱恙,又迟迟未立太子,正是几个皇子斗得最狠时候,若是他还认我这个女儿,又怎会对此刻我的处境弃之于不顾,不愿同清肃伯府一般为尹湄撑腰,替殿下做事。”
画屏咬咬唇,老爷虽然对小姐严厉,但是每每她回苏家同夫人禀报小姐近况的时候,总是能瞧见老爷在一旁,虽没说什么,但是听得倒是极认真,夫人若是有什么话说得偏激,老爷也会偶尔出声,叫夫人理智些,那些话对夫人适用,对她回去劝说小姐,也同样适用。
天底下哪里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呢,只是小姐的误解却越来越深...
门外来人通传,是殿下身边的小厮,只当没瞧见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来叫苏落雪过去一趟。
她默了默,才又状若无事一般起身,萧旼公私分的很清楚,既是叫人去寻书房里寻他,那定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绕过九曲回廊,迎面撞上了个人,花颜月貌,面赛芙蓉,只着一身素色衣裳却反倒更俏,周芜无疑是这个府上颜色最好的女子,只是人却转了性子,还是端庄瑰丽,只眼底没了那点傲气,又或者说,是藏得更深了。
她看不明白。
只若是还是从前那个周芜,现下哪里又有尹湄的今天。
最后兜兜转转,正妃的位置还是她,是她之父前宰相临死前的托付,两个人做了交易,周宽将府中家财和朝中人脉全都交付,替她寻一处庇佑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