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64)
他和衣躺下,里侧的人又哼哼唧唧的滚进他怀里,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的唤他名字。
他将人揽紧,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此刻他方才知晓,时间的确不会为谁停留,但是人可以。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竟是这般。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没来得及好好捉虫,大家先凑合看,明天再捉,俺已经虚了~~
第120章
次日,天擦亮,营帐外头士兵操练震天响的声音传来,她还尚在困顿,帐中没点烛,只仗着一点从外头透进来的自然光线,能勉强视物。
眼前一道颀长身影晃过,随即响起窸窣声,身上有些冰凉,鼻尖一股熟悉的草药味,似是在替她上药。
那人似是察觉她有醒来的迹象,随即在她眉心烙下一吻:“还尚早,你再睡会儿。”
那吻有镇定的力量,她无意识的点头,没多想,想翻身的动作被止住,她不快的推了推人,不知道之后如何,只又慢慢陷入了深眠。
右副将看着比平日里晚到了半个时辰的世子,心里有些不安。
世子在他的印象里才不是什么贪色之人,可是那位灰头土脸瞧不清长相的姑娘,从昨夜之后就再未出来过,还听说一连叫了几回水。
毕竟昨夜里的两人就是他亲手抓的,这次来是接替了言护卫的位置,七盘岭一役他并没有在随行之列,若是当真如传言中的那般,他岂不是刚一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就得罪了另一个主子?
“可找到裴玮下落?”萧阙问身后的左将。
裴玮是此次援兵的主将,他在上京时同人打过照面,比起忠勇候那帮废物,的确能算得上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只萧阙还没同他打过照面就遇上了山崩。
若是他们成功会师,则就人数占优,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玄甲军擅奇袭,山崩将计划打乱,现在拖得越久,反倒越对他们不利。
言二回去报信的确是上策,只是否能解决燃眉之急及时赶到,比起将希望寄托于旁人,他更倾向于相信自己。
所以如何保证在两军会师之前,先将一队人马引至此处击破,不管是裴玮还是其副将,只要攻破一边,应对剩下的一边就会容易很多。
可毕竟裴玮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事,裴玮如何想不到,只怕他此刻不轻举妄动,定也是在暗中寻找被冲散了人马。
左将面露愧色,锦西山脉蜿蜒庞杂,裴玮又疑心不轻,将偌大的军队踪迹都掩盖得极好,先后已经派出几波探子,只是全都杳无音讯。好在此行是世子亲来,若是陆侍卫带兵来锦西,许是都不能在这裴玮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见人不回答,他心中有底,望了望正在列阵操练的士兵:“再等一日,若是还一无所获,便就主动出兵。”
左将还是觉得在此处布阵才是将伤亡降至最小,保存实力的最好法子,莫非世子另有计策?
思及此,于是他顾虑开口:“可是我们现在并不知他们的位置,世子可是有什么对策?”
谈及此事,萧阙笑笑,带着些就算是他曾经如何大捷得胜,都不曾有过的倨傲神情:“阿音已经告知于我齐军副将的具体|位置,若是他们不来,我们便就先打过去。”
左将眉尾一抽,若是他方才没瞧错,自家世子应该是在...炫耀。
“世子恕罪,只是那个苏姑娘毕竟同上京有颇多牵连,当真可信么?”
“我未过门的夫人,如何信不得?”
左将闻言大喜,那是不是意味着兖州要倒向梁州了?若梁兖雍三州合力,就凭上京,又能坚持多久。
他欣喜抬头,身边的人却已经慢慢走远,想问出去的话又生生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苏苑音起得迟,看见里衣正平整的穿戴自己身上,又并不是昨日的那身,她晃神了许久昨日的记忆才慢慢回笼,看了看身侧早已经没了温度的床褥,随即才想起自己的身侧应当是有人的。
她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捞过置在一旁的衣物,手上再触到宽大玄衣的时候,她已经能做到面部红心不跳。
左右她的衣裙不能再穿了,这深山老林的,她也变不出一身来。
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送她来的老伯,昨日的事还未来得及同他说清,还有他的孙子阿鸿,也得帮他问一问。
念及此,她便就穿上了男装,照着萧阙的样子将头发用发带束起,却全然没有他的那种利落孤傲,她只显得清秀文气,眉宇间一团女气,不伦不类。
人比人可不就是气死人么,她耸耸肩,扶着腰出了营帐,问了人找到了老伯的位置。
老伯正坐在小桌前,同对面的萧阙说话,萧阙背对着她,人高腿长的坐在小凳上弯着腿,莫名就显得喜感憋屈。
她抿唇失笑,老伯眼尖瞧见她,朝着她开口唤。
她迎上萧阙的视线,表情不自然了一瞬,放下撑着腰的手,挪到两人跟前同老伯打招呼。
老伯乐呵呵叫她坐下,语气说带着些埋怨:“苏姑娘竟然是世子未过门的妻子,我说呢,昨夜在坡下瞧着苏姑娘哭得那般厉害,当真是怎么劝都劝不住,现在想来,原是在担忧世子的安危那。”
像是被揭了老底一般,苏苑音有些羞赧,还有那什么未过门的妻子,问过她了么他竟张口就来。
萧阙也不在意她故意当瞧不见自己的事,只拉了个凳子到身边叫她坐,看着她清了清嗓子,还是乖顺坐下。
他转眸,瞧见她面上又漫上了清浅红晕。
啧,脸皮倒是薄得很。
“用过膳了么?”他问。
她瞥他一眼,又移开视线目不斜视的瞧着对面的老伯:“还尚未。”
他垂头笑笑,没忍心戳穿她现下这刻意避嫌的模样,心思实在是太好猜透,只怕落在旁人眼里,将没发生的事都坐实。
只与他而言倒是无所谓,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晓她就是他的人才好。
“唉,我托了世子帮我找找阿鸿,希望那小子也要安然无恙才好。”
同行了姑娘没了音讯,阿鸿又一直迟迟不见踪影,他方才一时心急,乱了分寸直接求到了世子面前,想不到世子可当真不似传言冷血嗜杀,倒是有些沉默寡言,耐着性子听他讲。
苏苑音脸上的笑意一僵,附和着说好,同老伯又聊了几句,既是萧阙答应替他寻人,他就准备随军一道走,打听消息也能方便些,还能听听旁人说起广汉,自己儿子战死之前那里是个什么景况。
同老伯说完话,她被萧阙带回去用膳。
她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跟着人走,只手下突然一暖,是前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牵她。
他极少这般来牵她。
她不经意的垂眸,瞧见交握的手,他的手生的也好看,指节直又长,掌心处却有茧,咯得她的掌心有些酥麻的痒意,叫她更加心猿意马的分神得厉害。
想起昨晚这双手是如何欺负自己。
“你脸红什么?”他好笑,对着她明知故问。
方才瞧了她几次,没有不在分神的时候,他想听她说,证实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你这个将军当的可真没正形。”她说着就像要挣脱。
可是他却爱意坦荡,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没上战场时候,我从不拘着他们。”
简言之就是他们也不能拘着他。
当真的蛮横无理的逻辑,如他人一般霸道。
她语塞,看着不过几步就要到了,才微微松口气,将脑子里的旖旎的想法甩掉些。
“我好像见过阿鸿。”
萧阙抬眼瞧她,没打岔。
“进山的那日,那个裨将军遇上了两个猎户,他信不过我们,想要叫他们带路,但是被拒绝了,后来那个裨将军一怒之下就将两个人都杀了。我还不敢同那个老伯讲,这太残忍了。”
她叹叹,将这件事情同他倾诉完之后,心里总算是轻快了些,好过全压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