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55)
听他在自己跟前提起阿音,萧阙眸色里闪过些阴鸷的情绪。
她是被自己强留住的,甚至已经见到了自己可怖扭曲的真面目,她那里还会对他剩半分情意。
但是关于她,承受了自己所有恶劣的占有欲,尽管只是勉强也好,他半分不想退。
“主子,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打起来了。”言二素来都沉稳,难得有这样慌乱的样子。
萧阙蹙眉,其实心中并不太关心,谁打起来了同他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沉静内敛,却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她。
“这种事你也管?”他不解问言二。
府中人多,发生摩擦也常见,此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该教训教训,该发卖发卖。不过看言二这般惊慌,总不会是她身边那个丫头同旁人起了口角?
她待身侧的人好便就掏心窝子的好,若真是如此,那还不定如何动怒。
言二左右看了一眼,带着些为难:“是苏姑娘跟仪章姑娘动起手,管事的不敢拦,叫我来寻主子…”
话还没说完,身边已经掠起一阵风,身旁的男子早没了影。
方才的话来龙去脉他没听完,此刻他只想着就她身上那点力气,手腕细得他一手就能都握住,人孱弱得紧,平日里打打他出气就算了,学什么打打杀杀。
只当他赶到的时候还是愣住。
言二后脚到的,身后还落了一个何满,他掠过自家主子黑得发沉的面,被瞧见的一幕吓退半步。
素来清冷淡然的苏姑娘此刻竟同旁人扭打在一起,看这架势,分明还隐隐站了上风。
众人纷纷为萧阙腾开一条道,管事早已经急得汗狂冒不止,见到萧阙赶忙走过来,满脸苦道:“世子,您来的正好,我实在是劝不开,您看该如何是好?”
萧阙放眼瞧去,见她云鬓松垮,衣衫上的珠玉点缀都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分明是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落进他眼底却只觉得难得的生动可爱。
她其实本就该这样,照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如何就如何。
萧阙没说话,只瞧着不远处的视线没移开,众人不敢擅自揣测他在想什么,随后就只听见他唤了一声“阿音”,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众人心下了然,虽不知那位姑娘的名讳,但是却也知他唤的不是仪章姑娘。
苏苑音置若罔闻,手下不停地朝温仪章招呼过去。
“表兄救我。”温仪章见他来,带着些哭腔唤人,随即再不主动出手,只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受了几下,柔柔倒地。
随即又见表兄沉着面朝着这边走来,她心头燃起了些希冀,想起苏苑音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还如何能叫表兄生出什么恻隐之心,甚至会不会被厌弃都两说。
正在心中暗自得意,却只见苏苑音被他拦腰抱起。
苏苑音身子一空,发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带着乌沉香又混着极淡草药味的怀抱。
“放开我萧阙。”她被气得不轻,凭什么只来阻止她,她能跑能跳,也不需要来抱她,只挣扎未果,没收住手在他脸上也落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众人见状心里又是一阵惊涛骇浪,纷纷将头埋低,不敢言语。
看着不顾人挣扎带着人走远的背影,反观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自己,温仪章咬咬牙,像是梦醒,心中不忿难平。
何满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对峙,却又将旁人全都隔绝在外根本融不进去,他叹了口气,只随后又想起方才瞧见她嘴角的淤青和手臂的血痕,他失笑的跟上去,这苏姑娘果然总是能叫人出乎意料。
见又被带回来斜阳阁,随即想起了刚见到乌云的时候,苏苑音心里百感交集,屈膝坐在榻上,不想说话。
萧阙要过来拿她的手,她不想给他瞧,收手躲了过去。
“萧世子艳福当真不浅,前有蔓笙姑娘后又来个温表妹,我还以为见回萧世子得等到明年去呢。你也不必假好心,你方才没瞧见么,表妹比我伤得重多了,你倒不如去关心关心她。”她不看他,偏头道,故意想激怒他,若是惹得他烦了更好。
本不过是只想看看她的伤,只一靠近就被劈头盖脸一阵奚落讥讽,他只当她吃味,嘴角的笑意都带了些张扬。
只高兴归高兴,误会该解释还得解释:“梁州的将士我不知道于我而言如何,但我知道他们于我父王而言很重要,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日事出的急,陆起又一个人贸然前去救人,所以我没来得及回来同你解释,叫你白白等我,你后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回望他,利落的眉宇,面庞明晰又深邃,似是有些春风得意掩盖不住。
在说清楚和不说之间她晃神良久,她好似才终于明了,她陪不了他一辈子自欺欺人不愿醒。
她早错过了梁州的一切,从诏狱里那夜开始,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失去了。
她笑笑,一改常态地朝着他摇头,说:“已经没有了。”
他瞧着人,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可若是要细究,却又有些缥缈的找不到根据。
作者有话说:
心结下章马上说清,绝对不再拖了!(狗头保证)
第115章
那日的谈话最后以何满来给她瞧伤为结束。
她不知道后来萧阙是怎么处置的,只是府上少了好些人,却又没将事情发作到她的头上。
他似是也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行事不再似先前的放肆,鲜少回来,来也不会待太久。
只在乌云出事的头天夜里她没忍住在被子里偷偷哭,不知萧阙是何时去而复返,他冷酷无情的拆穿她,又来温柔耐心的安抚她,直至疲惫到睡着,鼻尖总都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药味。
次日萧阙回来同她一起用膳时,还带了一只同乌云神似的狗儿回来给她。她瞧得出神,伸手在它额间抚了抚,得不到回应,若是乌云定会歪着脑袋来蹭她的。
她落寞收回手,瞧见他眼底里闪过的失望,却也没将它留下。
不知萧阙从哪里寻来的,只想也知定是废了不少功夫,纵使再找不回乌云,可做到这份上,她心中仍还是感激。
她默了默,看着他面上还没完全愈合的抓痕,在他走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似是有些意外,转过身来的时候眸中都带着些说不清的热切。
她敛了敛神色,预想到了他下一刻热切就会被浇熄。
“温仪章,她不对劲。”她出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当做是提醒。
洛蔓笙的事她从言二那头听了一嘴,她只觉得处处透着蹊跷,是被提前设伏的,也听说为此陆起伤的不轻,昏迷至今都未醒。
她承认自己确实带了私仇,就是觉得温仪章的前言不搭后语,话里漏洞百出,动机也有能说服她的理由。
林林总总,她就觉得温仪章可疑。
“嗯。”他应声,声音淡淡,没什么格外的反应。
她抬眼却只是见他眸中果然有什么情绪正在慢慢冷却,她有一瞬觉得自己残忍,习惯性的抠了抠手。
片刻后缩回去的手被他有些温热手从宽大的袖口中给拿了出来,轻轻托在掌心里他,他不慢不紧将她攥紧的手一点点抚平。
他垂眸瞧着她手心里被印出的几个月牙,又反过来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
他说完又放开的,将适可而止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看着自己还带着他余温的手,开口:“后日你若是无事,便就早些回来,到底是答应你一顿如意糕,该还你的。”
“好。”他点头,看她似是在倒数那日一般,他移开眸子,只还当做稀松平常,没将她戳破。
萧阙抱着手里乌漆麻黑的一团走后走后,春棋才进来凑到苏苑音跟前,小声叹了口气:“收到夏琴送来的信,她们已经在路上了,小姐当真想好了在世子生辰那天走吗。”
苏苑音将自己情绪掩盖的极好,只见春棋有些神情复杂,她故作轻松开口打趣:“舍不得言二?现下正好也到了梁州,那不若我做主,替你说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