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38)

作者:倾巳

尤飞白开口道,未了似是又才想起苏苑音,他顿顿,又接着道:“既然她不是蔓笙姑娘,那进了我们的寨子,人便就还是按照我们寨子里的规矩处置,世子以为如何?”

尤飞白留了点余地没将所有的话都说透,刻意拖了天时间,其实这人并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个洛蔓笙,他心里是存了疑虑的,只不过萧阙给他们的期限将至,他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才什么法子都不计,将错就错。

方才来看,这女子的确是被萧阙另待的,所以他要探一探,方才萧阙只是男子本性想要怜香惜玉,还是这女子大有来头。

如果萧阙拒绝,那这个女子,只怕当真就误打误撞,要成为他们同萧阙谈条件的依仗。

“可以。”萧阙颔首答应,仿若方才种种都是一时兴起,现在不过尘埃落地,各归各位。

龙飞白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如此,那便就只剩下策了。

他抬手,命人将苏苑音给带下去。

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山匪,苏苑音想起了方才那个对她口出秽言的老四,对她投来不怀好意视线的一众山匪,约莫是人大抵都是天生贪图安逸的性子,方才萧阙陡然的靠近,叫她产生了还能回头的侥幸,现在只有在萧阙跟前她才能放心。

她慌神,待抓出萧阙的手时她才回神。

“救我,我有事要同你说。”她压低声音,最后还是选择了求助,却见萧阙不为所动。

她疑心方才声音太小,萧阙没听清,可抬眼看见他的眼神,淡漠中带着讥讽。

她知晓他听到了。

因为惊吓,她手上不由得紧了紧,试图想表达些什么,可若是细细分辨,她也不知道。

哀求或是服软,或者都有。

可萧阙只是沉默,甚至都不再看她,只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掰开。

被冷漠拒绝实在令人窘迫,最后到底是她不愿自欺欺人地先放开手。

她又落入了那群山匪手中,像是站在云端一刻却又跌落,掉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苏苑音回到了昨日被关的柴房,眼睛酸涩的厉害,她忍了忍,不想做被抛弃的可怜鬼,不想掉眼泪,也不愿认命服输。

门外突然发出些声响,她静了静,纵是心里害怕得紧,也不想表现出来。

紧闭的门一开,走来的是老三和一个眼生的山匪。

“把这软骨散喂给她。”老三吩咐。

看着人慢慢走进,苏苑音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这里的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难得见她这般识趣,那人便就也未为难她,只将药递进她手里,好生瞧着人咽下才回去。

那人往回走,一边道:“三哥,这二当家何时要成亲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老三瞧着那个今日害得老四没了一只手的冒牌货,没什么好脸,只朝着人点了点:“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那人似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啊,是她啊,那照着着这般,会不会第二天就是三老婆,第四天就是四老婆,这月还能轮得上我...”

看着又关合起来的门,声音渐行渐远,苏苑音吐出压在舌下的药丸,沉寂着眼,等着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喔宝子们~

第103章

言二跟萧阙回到山下,虽也担心苏姑娘安危,可是七盘岭易守难攻,尤飞白此人又疑心极重,他们上山下山皆是用白绸遮眼,乘马车代行,此前的计划本是留人在附近探路,若是他们还是不愿降,谈不拢,那么只能先礼后兵,待绘制好地形图之后,就一举攻上山去。

可他见萧阙面色沉沉又一言不发,约莫是还在为了方才的事烦心。

他走近劝道:“世子莫急,眼下也不必派人去探路了,正好明日那尤飞白主动相邀,届时弟兄们一道进山,直接将这匪窝捅了,看他们还如何垂死挣扎,定会救回苏姑娘的。”

萧阙没答话,只脚步不停进了自己的营帐,见他提笔,言二便也主动上前为其磨墨。

半柱香后他抚了抚疲惫的眉心,给言二递过一张地形图。

“明日他们必定会事先做好准备,未避免陷于被动,今晚上山。”他出声吩咐

言二拿着地形图,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萧阙,今日他就一直同世子在一处,世子在哪,他就在哪,一路上根本分身乏术。

这图只可能是主子在上山和下山的过程中凭在马车中所感觉到的印象记了一路而画出来的,并未亲眼见过。

这种做法太冒险。

实力本来悬殊,他们却在此事上耗费这么多时间,就是因为七盘岭的特殊地势,进山入口都错综复杂,守备也是异常森严,且不论他们每年购置那么多的炸药以作防守之用。

若是走不对路又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见人迟迟不走,萧阙抬眼,知晓他心中的顾虑是什么。

他不以为意笑笑,随口道:“区区一个七盘岭,你怕了?”

言二一愣,一时有些惭愧。

按照主子的部署,赵乾在正面抗敌,陆起同洛蔓苼在巴郡镇守,他跟着主子率一路玄甲轻骑总是能出其不备的策应,且队伍越来越壮大,其背后打的仗没有不凶险的,以少敌多更是稀松平常。

不战而屈人之兵大忌,他不该也不能有。

见言二告罪退下去部署,萧阙眼底才浮现出疲色。

是否是那条路,把握有多少,他不知。

他此前存了招安的心思,就是因为尤飞白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身手好,也有些谋略,他既敢设鸿门宴叫自己的人全部上山,必定是还有旁的应对之策,见招拆招其实也并不算难,只是他失了耐心同他们周旋。

这般做究竟是存了多少私心他辨不清。

他刻意将那一点恻隐之心压下,只用旁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究竟到底是如何,其实是他不愿去算清。

苏苑音独自在黑暗中候了片刻,早前的那一粒软骨散的药力已经失效,她握了握了拳头,已经能使得上些力气。

其间守卫来送了碗饭,她趁着开门的间隙往外面瞧了瞧,天色已经有些黑,她心里便就也有了个大概。

守卫没好气地将碗仍下,一股油腻的酸馊味瞬间弥漫到了鼻尖,她蹙了蹙眉,有些想作呕。

见状,那侍卫抬眼笑笑:“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给你弄点旁的吃,如何?”

她沉默,宛若一尊入定的雕像。

“看过了明晚,你可还能清高的起来。”侍卫笑笑,不慢不紧的离去。

苏苑音将面上的馊饭踢翻,心里已经恶寒到了极点,她不知他们的规矩是什么,不过却可以从他们那心照不宣的态度上来看,这种事情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子时,苏苑音朝外唤了唤,将靠在墙上打盹的守卫吵醒。

巡逻了一月,这月他理应休值,本可以同弟兄们在后山烤肉吃酒,下山到花街乐一乐,却突然被叫来守人,想着偷个懒被叫醒心中自是不快。

他循声走了过来,就只听见柴房内断断续续地呼救声出来。

他大声叩了叩门:“老实点莫要耍什么花样!”

“我吃了软骨散还能耍什么花样,现下我头疼的厉害,我这里有些钱银,只求你给我送药来,我若是出了岔子,你也不好同你们大当家交代不是?”她朝着门外道。

听到予以银钱的时候守卫已经有些意动,也是怕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这女的明天还有些用处。

他没多想,揉了揉惺忪的眼,将门打开,却瞧不见苏苑音。

他只当是天色太黑,屋中又没点灯烛,所以才没瞧清楚,复而又上前走了几步查看,却不知她就一直掩在门后,待吃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之后再无知觉。

苏苑音放下手中的木柴,甩了甩因为用力过猛而发麻的手掌,上前几步用脚踢了踢那个守卫,见人一动不动才安心去拿他方才摔倒时掉落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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