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49)

作者:榕嬷嬷

魏珩深吸了一口气,越看到她的眼泪, 心中便越觉烦堵, “谁告诉你, 我被锦衣卫抓走了, 还被关进诏狱的?”

他沉眉看向她, 眼神里还隐隐带着责怪之意, 好像来京寻他,还是她做错了事一样。

“我……”沈青棠的手脚忽然有些发凉,浓浓的不安一下子包裹住了她。她慌里慌张地理了下思绪,语无伦次地哽咽道,“因为、因为你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然后我也不懂呀,那我总归会胡乱瞎猜的么。”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衣裙,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啪嗒往下掉。

“正好你和赵铁匠家的儿子中的是同一种毒,然后,那赵铁匠的仇家也是和你打过交道的冯二,还有,他刚巧又在你失踪的那个晚上被锦衣卫抓走了,那我自然就会顺着这个往下想的呀。”

她含着泪看向他,紧咬着嘴唇,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仿佛只要他愿意开口解释一下,不论什么理由,她都会相信的。

“所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非走不可呀?还有你的这身飞鱼服又是……”

说到这,回忆顿时如剪影在脑海里次第闪现:

当初在草野救他时,那从他怀中陡然落下的刻着飞鱼纹样的铜牌,还有在夜市上的时候,她满面欢喜地给他绘的那张飞鱼糖画。

一帧帧、一幕幕,都似是早有预示,却又都无声无息地,刺痛着她的眼帘。

魏珩只短暂地看了她片刻,旋即又忍不住侧开了视线,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的画面,连眼底那层浅淡的冰面,都不禁如雾化开了。

从很久以前,刚认识她的那时候起,他便发现,自己似乎不太能见到她落泪。

分明临走之时,他许下的愿景还是希望她能永远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他耗费了很多心思,几乎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可她倒好,什么都抛却了,还天真莽撞地千里跑到京里来寻他。

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大风大浪么,不知道待在他身边会有多危险么?

他是在刀口舔血,与恶虎谋皮、同亡魂作伴的人,自顾都不暇了,哪还有精力分出心神来护她无虞。

来找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魏珩心中烦闷,索性也沏了杯茶,一口饮下了。

“如你所见,我是个锦衣卫。”他放缓了语气,平静地看向她,“此前遭人追杀,本以为再无见天之日,便抛却了过往,暂对你隐瞒了身份。”

他说得隐晦又多加了巧饰,似是怕讲得太明确,会让她本就难过的心里雪上加霜。

沈青棠吸了吸鼻子,目光紧紧注视着他,仿佛他这突然好转的态度又让她打起了精神,不再那么担惊受怕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既认真又安静,一边听他说还一边点点头,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

他的苦衷她都能明白和理解的,可以相信她,她会全部认真倾听的。

魏珩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许久,倒忍不住淡笑了一声,道:“后来呢,你也都知道,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受牵连,所以便不辞而别了。”

他微挑了下眉尖,嘴角的笑意不减,“这个解释还满意么?”

他属实是拿她没有办法,这个人一旦哭起来,就像个软绵绵的沙包,什么冷言冷语打上去,又全都会被抽抽噎噎地弹回来,真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青棠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消了怒气,耐心地给她作解释,反应过来后,眼里立即漾起了亮光,不禁笑起来,连连点头: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们锦衣卫四处奔波,一些官家的事情也不方便透露,挣得都是血汗钱。”

她伸过手去,握住了他那托着茶碗的手,满眼真诚,“你放心,我会乖乖听话,不会问些不该问的,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呀。”

从前?魏珩不禁想起了那在草堂过的一段清静舒心的日子,倒也稍有些动容,没有狠下心挣开她搭上来的那只手。

“你怎么过来的,从沧州到燕京?”他问。

见他忽然问起了自己的事情,沈青棠眸光微亮,不禁笑道:“哦,我坐船过来的,刚巧赵铁匠他们一家要迁去偃乡了嘛,就顺带捎了我一程。”

魏珩自动忽略了赵家的事情,只皱着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不是说晕船么?”

“嗯,是晕得挺厉害的,一路都没怎么好睡,也不敢吃太多东西。”沈青棠不好意思地说着,反应过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后,也不禁弯起唇角,心里一阵暖意。

“但是能见到你,那些都是值得的。不然,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吧?”

沈青棠正怀揣着喜悦,在心里暗自庆幸着,可殊不知,魏珩却是微沉着眉头,思及她这一路上的颠簸,默默打消了派人用船将她原路遣回沧州的念头。

他还是只能在燕京将她安顿下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又问,“你既是坐船从沧州过来的,那为什么我……”

意识到险些把连夜去太原寻她一事说漏嘴的魏珩,顿了顿后,又默然移开视线,闭上了嘴。

“嗯?”沈青棠不解地看向他,晶亮的眸子一眨一眨,“什么为什么?”

魏珩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托起茶盏,闲着没事似的捏着盖碗,拨了拨不存在的热气,没看向她,换了套说辞。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太原官银被劫,我被遣去查案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一只来自沧州的客船,但是好像没有看到你。”

沈青棠愣了愣,没想到他们曾经居然离得这么近,甚至差一点就能见到了,“你还去过太原啊?”

她稍有些意外,笑了笑,语气里还不乏惋惜,“嗳,那委实有些不太巧了。其实那天我本来是在那艘船上的,可是刚好有个泼皮无赖要抢我包袱,然后隔壁一个客商就仗义出手,三两下替我把那无赖教训服了。”

“你猜他是谁?”

看她一提起那客商,满眼都盈着笑意和亮光,连语气都是雀跃的。

魏珩微挑起眉,沉着脸侧头看向她,手中的盖碗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碰着杯身,一脸“并不是很想知道他是谁”的模样。

“哎算了,你应该也猜不出来,你又不认识他。”沈青棠忽然想起来这茬,真是高兴则乱,又笑着收回了让他猜的话,边说还边晃悠着小腿,不知是哪来的小得意。

魏珩:“……”

他静静打量着她那把高兴都写在了脸上的表情,眸光一敛,面色不禁沉得更深了,不轻不重地将盖碗又磕了一下,然后索性没什么意趣地将那茶盏随手丢在了桌上。

满面不爽快。

作者有话说:

但凡魏狗那张嘴会说话,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就作吧,反正后面会让他学会怎么好好说话的。

晚上还有更新,看看能不能让小秦快点出场。

冷知识:魏狗大概18岁,小秦16岁,女鹅15岁

第38章 六月寒

沈青棠还没注意到魏珩面上的不悦, 只是想把令人惊喜的际遇也分享给他,“我直接告诉你吧。”

她忍不住撑着手肘凑过来, 才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明亮, “他呀,是我自小在燕京的玩伴,一别十多年了, 哪知刚好就在那天遇到了, 缘分也太巧了是不是?”

听到玩伴一词,魏珩面色微滞, 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小针扎了一下,怪膈应的。

原本以为, 那只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客商, 没想到竟和她还有如此羁绊, 渊源倒是深远啊。

他微扬起眉尖, 转过头, 对上她那双带着笑的眼睛, 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属于他的事物被旁人挤占了,心口一阵滞涩,不快得很。

“……嗯?”见他没有答话, 对自己这个惊天的奇遇似乎反应平平,沈青棠自说自话的,面上的笑意也有些撑不下去了, “你不开心啊?”她歪过头凑到他面前, 小声地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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