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26)
万般忧牵,也溺在这酣甜的春靥里, 化成了一抹似有还无的浅笑, “你是喝了多少?”
沈青棠懵神一顿,倒是认真思索起来, 随即又娇憨地给他比划出了三根手指,醉欢一笑, “不多的呀。”
魏珩眉尖微挑, 带宠的目光中, 显然透着股不敢苟同。
他不动声色地藏过她递来的酒, 视线从这嫩皙玉指一直流连至那嫣醉桃花面, 倒也配合着猜测, “三盏?”
沈青棠含笑摇头,娇哼着否定,愣是不开口, 顽气地要他再猜。
魏珩大致扫了眼桌上的狼藉,屈肘于她身旁落座,神色略掺了些复杂, “三碗?”
女孩笑逐颜开, 似是觉得被人低估了酒量, 摇头哼吟之声愈加娇俏, 却仍是不开诚布公, 像极了有意作乱的轻羽, 或虚或实,直挠得人心绪生痒。
少年眉宇渐深,抬手捉住了她醉染霞云的双颊,温然的语气中不无细究之意,“你喝了三壶?”
沈青棠闪着潋滟的眸光,直直望向他,似是被问住了,混沌的脑海全然聚不起任何思绪。
她认真皱起眉,小脑袋思索片刻,忽的意上心头,仔细扳起了手指来。
一根、两根、三根。
“喏。”她笑意酣甜,又比划出了三根手指示与魏珩。
面上还漾着别样的得意,似是想邀他褒奖。
魏珩:“……”
他面容复杂,看着她这副欢醉模样,好半晌才应和着微微牵起了唇角。
醉至如此,再刨问大抵也不会有何结果了。
少年无奈轻笑,看向支头软在桌沿的女孩,略作思量,还是决定问些她能听懂的话。
“要抱还是要背?”
他微倾低询,温热的音息被月色柔化,倒是带了些亲昵的逗弄之意。
沈青棠酣然一笑,被酒气醺得七分醉,只望着眼前独属于她的少年,满面皆是不加遮掩的欢喜与甜蜜。
“抱。”
她展开双臂,答得毫无犹豫,当即软绵绵地附上前,主动投怀,搂上了他的脖颈。
魏珩呼吸微滞,僵然落下睫羽,被这猝然一抱险些拨乱了心神。
女孩就这样撒着娇望他,水眸满含眷恋。
前所未有的依附,看得他怔然失了动作,难以言喻的情愫,登时在胸间翻腾了几个来回……
归家路上,因她着实醺醉难耐,魏珩只抱着走了一段路,便又顿下脚步,途中换成了背。
本是急于带回去喂下醒酒茶,可伏于他肩上的小姑娘,却在后半路上愈发来了精神,甚至口中还念念有词,将他视作了马儿驱骑。
“驾……驾……”她呢喃着笑语,每念一声,便要轻拍一记他的肩膀,仿佛是稚童在玩着扬鞭驭马的游乐,趣意无穷。
此情此景,若是北镇抚司众人目及,只怕会惊疑得拔刀四顾,不知是何等歹贼竟伪冒了自家大人的头面。
魏珩轻然一哂,挑眉问肩后之人,“你可知,是在将谁当马骑?”
伏在背上的女孩未有回答,只是连连轻声发笑,大抵仍是醺醉未醒的模样。
被犯及威严的少年轻牵唇角,心道当真是将她惯宠得愈发无法无天。
可月华如泄,他背她归家的脚步却未有半分停顿,甚至步步生暖,无声默许了她的放肆之举。
“驾……驾……”背后的女孩仍在轻声驱唤,笑意更深,连小腿都不安分地微微晃荡了起来。
也不知是月色乱人心曲,还是这笑语为长夜添了醉人的亮彩。
少年听着听着,心中倒没来由浮起了几丝波澜。
他微扬起唇角,忽而唤她:“沈青棠?”
环着他脖颈的女孩依旧只欢欣地晃晃小腿,并未理睬。
见此,少年微作思量,又一字一句地,笑着唤出了她的闺名,“棠……儿?”
这还是他第一回 如此亲昵地唤她。
语声脱出口时,一些尘封许久的心思,倒是在心间漫开了别样的涟漪。
天知晓,从前听秦颂肆无忌惮地在他耳边乱唤时,他有多妒嫉难平。
可现下,他亦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唤她。
但仅仅如此,还并非是他想要的独占。
只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他当真是耐着性子,才不逾越界限,以等着铺十里红妆,风光迎娶她的那日。
听闻熟悉的叫唤,伏于他肩口的沈青棠也不再驾马游乐,只笑着歪过脑袋,好奇嘟囔道:“嗯?”
魏珩的唇沿悄然扬起,借此良机,故意使坏着哄问:“你要嫁与我?”
轻暧的低语似一阵徐风,直拂得女孩心中叮铃作响。
她杏眸微动,双靥的桃红醺染更深,埋首掩住漾开的甜笑后,也不着他道,只顽气地一字一句回答:“不、嫁。”
甜嫩的嗓音里带着“就不依他,能耐她几何”的娇然,引得少年笑意微僵,面色顿时深了几分。
他知道她并未醉得不省人事,也知她是玩心大起,随口与他嬉闹。
可心中翻涌的酸涩已然成势,就是无法被理智平息。
“是么?”他撑着僵然的笑,语气颇不是滋味,“那今晚是不能好睡了。”
“我们还得再增进一番感情?”他语声低沉,不经意扣紧了她的膝弯,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哎,不要不要。”醺醉的女孩嬉闹够了,也自知分寸,连忙晃晃小腿挣开他的桎梏,撒娇着环紧他的脖颈,软声怨道:“你又欺负我。”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魏珩微挑眉尖,胸中涩然难言,轻笑着同她对理,“是谁欺负谁?”
“嗯?”他温声问她,可语气已然沉抑得无以复加,“说话直往人心口钻,也不知有多疼。”
即便如此诉怨,他仍是背着她默默往回走,丝毫未有懈怠。
此情此状,再配上这清落的身影,倒是愈显出委屈与伤黯来。
沈青棠知他开不得玩闹,也好声好气地决意服软。
“心口疼呀?”她笑醉了眼波,乖巧地直在他胸前细细摸索,“那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她探不到实处,一双酥手轻抚软按,反倒像在四处作乱。
魏珩顿下脚步,指节紧攥,几乎用尽气力,才强忍下心头喧嚣的躁意。
“好啊。”他大方应允,眸光暗得深不见底,不多时,才耐着她作乱的招惹,从微扬的唇缝间挤出了一句不善的低哄,“我们回去再揉。”
彼时,沈青棠尚不解他话中压抑着的深意。
直到房门破开,她被一股清冽的竹香猛然袭倒于书案上,缠温绵长的吻如骤雨落下,她方从这激烈的攻势中,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他难平的心绪。
不由分说的汲取似是带了些蓄意的报复,非要将她欺得眼尾湿红,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方肯罢休。
可仅有的甘泽显然无法纾解他的渴求,酒气混着甜腻的花草香,氤氲在朦胧的灯影下,愈衬得那朔雪般的玉色格外脆弱。
少年克制地敛尽锋芒,似是也沉醉失神,自她娇嫩的颈侧缓缓流连至如山迤逦的琵琶骨。
落吻的动作不似掠夺,倒似是……讨好。
沈青棠虽有醺醉,但多少也能觉察出,他好像有些不安宁。
“子钰。”
绵软的声音轻唤在耳边时,沉湎于厮磨的少年仿若冰水浇头,顿时断了探向雪谷的念头,恢复了几丝理智。
他僵然抬首,却毫无征兆地撞见了一双漾着春光的水眸。
“我喜欢你。”
女孩诚然望向他,春风醺醉,笑靥生花,分明已被欺得楚楚惹怜,却仍是愿意环臂搂住他的脖颈,毫无保留地交付温柔。
魏珩神色一滞,蓦地失了声息,只愕然抱着她,分明心也在震跳,耳畔也能识音,可整个人却像被钉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字。
恍惚以为,这是场不真实的幻梦。
可怀中之人似是有意要哄他,仰首与他对视,又再度吐息如芳,“我愿意嫁你为妻。”
魏珩呼吸失颤,骤然被这乖嫩的嗓音撩拨得丢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