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02)

作者:榕嬷嬷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英姐!”她急忙向里唤了一声,“快把我珍藏的参药都取出来!”

第75章 狗狗被怼

“啊?”在屋里急着收药箱的袁英没明白她的意思, 侧身探出了半个脑袋,“不是说包一下就丢出去么?”

“……”

沈青棠欲言又止, 索性叹了一息, 摇摇头,赶紧向堂内使了两个眼色,示意她快些来帮自己把人架进去。

袁英愣了愣, 当即哗啦一声放下手头的东西, 提裙奔了过去。

锦衣卫素来不是好惹之辈,若是假装没看到把他丢出去, 虽说也是少沾了一桩麻烦,可若他日后又来寻仇, 那便是另一番结果了。

袁英估摸着沈青棠也是不愿冒此风险, 所以才这么快改变了念头。

她动作麻利地帮着打下手, 无论是烧水还是煎药, 都丝毫不敢怠慢, 全凭沈青棠的吩咐。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主堂里, 即便遇上这样严重的伤势,亦是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她下手干脆稳当, 微凝的柳眉下满是认真之色,一身才绝塑成了娴熟之姿,仿佛只要安静地端坐在那, 便能给人无尽的心安与踏实。

这也是袁英打心眼里佩服她之处。

几瓶伤药消耗完, 已至子时三刻。

沈青棠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去歇吧英姐, 剩下全看他造化了, 听天由命吧。”

她随意地摆摆手, 似乎并不把榻上的少年当作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袁英微微一愣,倒是禁不住失笑了。

这丫头,平时跟自己人贫个嘴便罢了,怎么对着官家的锦衣卫也敢这般大不敬,整条观亭巷上怕是也只有她了。

草草收拾一番后,袁英便端着血水与布巾去了偏房。

沈青棠笑着同她话了别,待转过头来再看到榻上的少年时,所有的好心情又瞬间消散淡去了。

旁人忙得一刻不歇,他倒是被照料得妥妥当当,睡得定心。

虽然那眼下的乌青也确实挺严重,看起来像是熬了几个日夜,至今才有一场安神觉好睡。

沈青棠没什么好气地拿布巾擦了擦他额前的余汗,闷声嘀咕道:

“讨人厌的家伙。”

是赌准了她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才厚颜无耻地带伤过来的吧。

真是无赖。

她气鼓了腮,索性擦得愈发潦草,见差不多了便丢下布巾抽身欲走。

忽然,昏迷中的少年模模糊糊地吐出了一个音节:“棠……”

“嗯?”沈青棠脚步一顿,微蹙起眉,倒没怎么听清,“疼?”

她走回去看了看他的神色,只见他面色惨白,又渗出了些冷汗,仿佛煎熬颇深。

沈青棠大抵观诊了一番,抿了抿唇,只觉他自作自受,并不值得同情。

“疼也合该你受着。”

嘴上如此说,可她还是将布巾浸了凉水,复又敷在了他的额间。

接诊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他这般糟蹋自己身子的人。

被火梁砸伤后还不足四日,他便有能耐去射擂上大力开弓,强压秦颂的风头了。

这会子也才隔了将近四日左右,他又不知道去哪挨了这一身伤回来。

如此折腾还能留有一口气,真该说是他命大了。

“沈…青……”昏沉不醒的少年仍在呓语,只是这声音着实混沌了些,大抵能听出他并不好受,却辨不清晰具体在说什么。

沈青棠认栽般地轻叹了一声。

“哪儿疼?”她勉强耐下性子,探了探他肩后的伤口,“这儿么?”

见没什么反应,她又探上了他的臂膊,“这儿?”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青棠耐心将尽,险些都不想管他了,但手还是象征性地轻按了两下他的心口:

“那这儿疼不疼?”

正说着,昏沉中的少年蓦然抓住了她的手,也不知是否在回应她的话,吓得沈青棠顿时微微一惊。

只见他紧锁眉头,还略有些急促地喘着息,好似陷入了什么难耐的梦魇。

那手上分明还缠了块纱条,可握紧她的力度却不似受了伤,仿佛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才肯罢休。

滚热的心跳声隔着粗糙的纱条不断传来,不知不觉连空气都像变了温,闷得沈青棠莫名些不舒服。

她正欲使力掰开他的手,却听他气息不稳地吐出了三个字:“沈…青棠……”

女孩的动作顿时一凝,险些以为是听错了。

好端端的,唤她的名字作甚?

少年微微挣扎着,一向清冷的眉宇间竟难得浮上了几丝不安之色,就连轻颤的睫羽都似在诉说着体内的煎熬:

“别……别赶我走……”

他气若游丝,说出的话仿若一缕沉闷的风,骤然拂起了女孩心中的涟漪。

沈青棠怔愣得闪了闪眸子,直顿在原地,眼中交杂了疑惑与意外之色。

她细细地反应着他这句话,连呼吸都好像被寂静的深夜逐渐拉长了。

难道是……

因为她方才说过要将他丢出门去,所以才让他入梦魇了么?

回想起在门口时,他下意识紧攥住她衣物的模样,女孩不由微蹙起眉看向他,面上浮现了几丝复杂之色。

比起他之前的种种恶行,她好像也没有做得很过分吧。

**

大梦一醒,转眼至次日巳时。

日晒三竿了,回春堂外也只有一群雀儿在枝头啁啾,旁的却再无动静。

沈青棠板着面色端坐在屋内,颇为不悦地望向空空的窗外。

左手边是一只冷冰冰的盏盘,右手边则是背倚在床头、自力更生地端着药碗的虚弱少年。

“我应当说过,不愿再见到你。魏大人八面玲珑,七窍心思,我原以为你不会听不懂。”女孩看也不看他,兀自说着奚落之语。

魏珩的面色仍有些苍白,但见她尚在气头上,他端着药碗思忖片刻,也识趣地未多说什么,只默不作声地尽数受下,敛着气息慢慢抿完了汤药,连声响都轻得几不可闻。

仿佛是生怕再惹出什么动静,令她气得更甚。

沈青棠见门外迟迟未有锦衣卫来,已然有些心烦,偏偏身后的人也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寻思着他怎么喝得这般慢,转头一看,才发现他的碗中只剩些许药渣了。

可他却依然端在手中,静静地看着碗底,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沈青棠索性帮他收过了碗,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渣滓还留在眼前做什么?”

她指桑骂槐,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将药渣倒入盂中后,又轻弯起唇角,明摆着是在故意气他,“合该要丢了干净才是,你说是吧?”

少年微启薄唇,看着她口不对心的笑意,万语千言似乎皆凝在了那沉黯的眉眼间。

“所以魏大人,你的手下为何至今还不见踪影?”沈青棠干脆挑明了下逐客令,“口信我早在天一亮便送了出去,若是纵马,从北镇抚司行至此也不过只要一盏茶的工夫。”

她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如若我昨晚再心狠一些,直接把你丢在门外,想必你的手下便是跑断了腿,也都能在瞬息之间赶到。”

女孩将心中的闷气尽数发泄了出来,可少年就那样默默地听着,任垂落的发丝在额前投下一片阴影,仿佛此刻即便有一块千斤顶从天上落下,他都不会做任何躲闪。

刀枪剑雨落在了一团不会反弹的棉花上,沈青棠也不愿再白费口舌,她稍稍整理好情绪,索性将喝空的药碗收进盏盘,又将替换的伤药丢在他的枕边,抿唇道:

“你一个人待着吧,我先去前堂问诊了。”

她正欲起身离开,可魏珩却忽然抬起伤臂,紧紧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嗓音低沉而虚弱,甚至还夹杂了几丝不甘的挽留:

“我们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么?”

沈青棠微微一愣,开始还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待细细反应了过来后,才不敢置信地蹙眉望向她:“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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