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夜我醒悟了(25)

作者:小小椰

宋二夫人一番话下来,宋海生有所触动,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搁下茶盏,转头敛眉道:“那你说说,本官要如何?”

宋二夫人见他松了口风,忙道:“也不需要老爷如何,妾身听说,过段时日,就是太子生辰,千秋节贺岁,朝廷亦要同庆,老爷只需顺势上表,请求让霜眠回宫就行了,如此这般,也算合情合理。”

宋海生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说的办。”

宋二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赶紧嘱咐人去送些生活常备用品给宋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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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霜眠离宫以后,萧祁的耳根子难得清净了不少,平日里闲暇下来的功夫就喜欢往宋秋觅那边跑。

宋秋觅喜静,并不喜欢人多杂乱的时候,有时候,她一个人半靠在床上看书,却偏进来一个萧祁,总是打断她来之不易的安宁。

起初她还勉强耐着性子应付一下,时间久了,也没了耐性,终有一次,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近日是否有些过于安闲,或是您找妾身有什么事?”

萧祁本想说,他找她并不是有什么固定的事,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她,以抒相思之情,但见她神色冷清,面上无什么耐心,即将出口的话硬是被咽了回去。

于是只是暗示一句:“阿觅,现下已然是入冬了,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过不了几日,便是他的生辰,往年这个日子,就算无法相见,她亦会想尽办法托人将礼物送给他。譬如去岁,她送了他一个香囊,里面放着她亲手绘的小像,他因此格外珍惜,这次来见她,腰间也是佩着,连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玉佩,都屈尊挂在了另一侧。

宋秋觅闻言,目光从书册中移开,微微偏首看向他:“妾身现在也还在病中,虽今年冬天,严寒更甚以往,但也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去提醒殿下保重,殿下还是自己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萧祁如此这般暗示,就不信宋秋觅没有听出来,但她却只是转移话题,避之不谈。

从前,她就算忘了自己的生辰,也不会忘了他的生辰,更别提他方才用佩着香囊的那一面对着她,似是故意晃眼般地在她面前绕了几圈,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既然不是没看到,那就只能是不想看到了,萧祁内心深处突然传来一股尖利的痛,这痛乍然出来以后,亦没有很快消散,而是绵绵不绝地传递起伏,渐渐变为长时间的隐痛。

她不再在意他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宋秋觅了,虽不知以后还是否有机会挽回,但如今的萧祁,胸腔里只剩下空落落的一片。

千秋节贺岁,百官都要献上贺礼,天下亦要同庆,今岁是他当上太子的头一年,他却平白失去了兴致,只觉得接下来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了。

举目繁华,低头萧索。终临绝顶,却失去了身侧之人。也许要在多年以后,他才能品味出来,今日的抉择,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罢了。”萧祁黯然道,“是我忘了你还在病中,无故扰了你清净,病中不宜细思,你多修养一番,总是好的。”

他深深地看了宋秋觅最后一眼,不再多言,这才萧然离去了。

望着萧祁离去的背影,宋秋觅头一回沉思了很久,只不过不是在想着他,而是她忽然想到,圣上的万寿节,似乎也在隆冬之日里。至于具体在哪一日,她实在是忆不起来,不怪她记性不好,只是圣上往年并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也懒于为此庆祝,耽误了朝会。

先前只是空挂一个万寿节的虚名,不仅没有相关的朝见,休沐,连各州以及藩国入京上贡也给免了,仅余下百官上表祝贺的环节。

宋秋觅不在朝中,自是不知。

她心中一动,吩咐尺素拿来纸笔,她病未痊愈,先前给宋府写信也是让彩笺代笔,但这回却半支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在面前放置了一个小桌案,撑在床上,亲自蘸墨书写了起来。

彩笺为她披衣,劝道:“娘娘,注意些身子,屋内虽然烧了地龙,但您大病未愈,莫要再染了寒,若有什么要写的,大可以吩咐奴婢来。”

宋秋觅摇了摇头:“我总归想着,还是亲手写,比较有诚意。”

彩笺见她执意,也不再多劝,只是格外与她多加了两件衣裳。宋秋觅的身上披得厚厚的,手指几日未怎么动,写起字来还有些僵,但她却尽量将笔握得稳稳的,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娟秀清丽的字迹。

问圣上安……

开头是一些问安的套话,但宋秋觅还是写得格外认真,搜肠刮肚,将这些年学的文墨尽数用了上去。

待写到此信的重点时,她却忽然有些犯了难。自己突然去问帝王生辰,是不是未免有些过于冒进,落到了旁人身上,或许还是个窥探天子之罪,虽自知圣上不会怪罪她,但免不得起了几分犹豫。

而且好像这些年来,圣上亦不喜过生辰。

正在她提笔怔在原处之际,尺素贸然开了口:“我看娘娘有些为难,依奴婢看,您就是思虑过多,凡事看得简单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大事。”

尺素性子跳脱,很多时候说起话来也是荤素不忌,她自小跟着宋秋觅,这个时候也没有顾忌太多:“奴婢想来,无论是谁,如果见到有人关心自己,想知道自己的生辰之日,定然是不会有所不悦的。如果那人恰好合他的心意,想必还会欢欣不已呢。”

尺素的几句话,让宋秋觅下定决心,她的笔尖不再停滞不前,而是在信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隐秘的心思。

妾伏闻圣上万寿之日,近在隆冬,妾蒙圣上之恩已久,感激涕零,陨首无以报之……

她的手心有些发烫,越往后写,便越觉热,写到最后,她顿了顿笔,张开手掌散了散掌心的薄汗,才落笔道:可知圣上辰日,妾必携礼祝酒,以祈圣上福寿绵延,千秋万载,与日同辉。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望着未干的墨迹,她看了好久,才垂首下来,将墨迹吹干,折好纸张,放入信封,亲自印上自己的信鉴,递给彩笺道:“拿去给张仪公公,烦请他快些递上去。”

语罢,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略低了些:“其实……也不用很快。”

说完后她便干脆钻进了被子,脸也一并蒙了进去,令彩笺和尺素都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只听得闷闷的声音从里传来:“那就这样了——你……去罢。”

衾被之下,宋秋觅纤长的眼睫碰到了被褥上,略微地颤了颤。密闭的环境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就好像身子又烧起热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有些莽撞,有些越界,但是仅是一念之后,又理直气壮地觉得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微暖

信件经过一道道的人手,最终到了帝王手里。

彼时,他正从繁忙的朝务中抬首,恰好就看到了送来的信。

这回王礼再也不敢向上次那样耽搁,径直越过排在前面的,各地送来的信函,直接将它送至了帝王案前。

萧问渊接过信件,挑了挑眉,黑眸中露出浅淡的讶异,似是没有想到宋秋觅会在这时给他写信,这几天,边关起了些乱子,再加上朝务亦多,诸多事情堆到了一处,竟一时分不开身来去额外关照她。

不过手下人做事一贯让人放心,他也并不太担心。

拆开信封,看见里面的字迹,帝王脸上的惊讶更甚,转过几行后,眉间微暖,眼底似乎都带上了薄笑,仿佛早春晴朗,日光融雪。

看到后面,又倏忽眉宇微折,略微有些嗔怪道:“陨首无以报之……朕何时需要她这般,年纪尚轻,为何总是说一些不吉庆的话。”

萧问渊的声音不大,有些像喃喃自语,王礼离得近,自是全部听了进去,他低头不敢出声,只在心里默默想到,您从前何时在乎过吉利不吉利这种事,不向来都是从心所欲,哪怕逆天地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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