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尘意(107)
可青珏不明白的是,他心中究竟是扎着一根什么样的刺,致使他宁愿放弃天族尊神的位置,也要为妖界一战,他真的是为了妖界吗?还是另有隐情?
而今,青樾重伤,栀瑶更是命悬一线,青珏也无暇再去顾忌寒仪究竟何意,一心只想将其封入归墟,待救回二人,再入归墟与他细纠。
两剑相击,南海上空云雨翻腾渐渐与海水相接,水漩涡伴着二人的激烈斗法愈渐汹涌,寒仪重剑在手虽与青珏修为相当却也渐渐不敌。
霄尘剑影翻飞,一道道青色闪电相伴,其威力更胜从前,森森寒气逼人,青珏飞旋而起回身相击,愣是将寒仪手中铁剑劈成两截。
青珏乘胜追击,剑锋流转向寒仪刺去,寒仪将心一横,闭眼准备承下青珏这一剑之时,一道金色光线自九天而下,映洲剑横于寒仪身前,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住手!”翀苍飞身而下挡在寒仪身前大喝道,“说好要将奕殊兄长带回!为何青珏兄长你此刻痛下杀手!?”
青珏浅浅睥了翀苍一眼,“他伤我妹妹,杀我小友,灭我妹夫。致使归魂谷灭谷,此等卑劣之徒,我还杀不得了?”
翀苍听闻青樾重伤,归魂谷灭谷,虽是心中难安,可想到奕殊自小待他更胜芙月,不禁喊道:“杀不得!要杀也得将奕殊元神取回才行!”
青珏冷声道:“此人就是奕殊!他为何伤愈这般快?因为他取了自己心头血疗伤。那日你也听九尾狐族长者言明,九尾狐心头血不仅是疗伤圣药,亦能唤醒沉睡元神!”
翀苍扭头看着寒仪,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然却对上了寒仪的冰冷眸子,一时间只觉那透着丝丝不屑与杀意的眼神异常熟悉,“他所言可真?”
“真亦假时,假亦真。是真是假又有何区别?”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激起翀苍心头万重浪,曾几何时他也问过奕殊一事真假,然当时奕殊回应他的,正是这句话。
翀苍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又转头问青珏,“他究竟是谁!?”
“当心!”
翀苍转头之际,寒仪一记阴毒掌风袭来,青珏出言提醒时便已将霄尘剑旋出为翀苍挡之,寒仪随即遁走。原本雷电交织的天空骤然放晴。
翀苍看着光洁如镜的海面,与奕殊幼时之时点滴浮上心头。天族四子虽是一同长大,但竺渊素来只围着青珏转,奕殊虽也是以青珏为尊,但在三位兄长中,奕殊对他是最为照拂的,且知晓他素来喜好,会为他搜罗世间珍奇乐器,也从不笑话他似女子般喜好庖厨,若是寻得美食秘方也是第一时间交到他手中的。
于此,翀苍更是笃定奕殊不管做什么,都有其道理,且不惜一切为他瞒下屠戮司风司火二殿之事。在得知奕殊不过是被妖王寒仪控制了心神之时,翀苍是欢喜的。只要过往罪责皆非奕殊犯下,他就能将他护下。
而今知晓,奕殊就是寒仪,寒仪便是奕殊,且方才身后那致命的一掌,更是将翀苍那颗原本坚定护他的心一瞬间击落海底。
青珏看着痴痴傻傻的翀苍双目呆滞又哭又笑,自是知晓他心中之痛,却又不知如何开解才好,只得厉声道:“还不速速与我下海救人!是要等着青樾涅槃,长空杀上九重天向我们讨要女儿么?”
翀苍抬眼看了看青珏,收回映洲剑,浅声道:“兮云临盆在即,若非他是奕殊,此时我是万万不会离开兮云半步的。你自行去救吧,我先走一步。”
看着翀苍落寞转身,青珏也不好勉强,遁入海底之时,青樾和栀瑶已被天辰阵罩住,浮于归墟入口之上。金色大门上的卐字照在二人苍白的脸颊上,倒让她俩看似只是睡着一般。
青珏口中念念有词,将二人收入袖袋,又将归墟入口上的白凤印又加固了一重,才拖着一身疲累回到晹宸宫。
许久不见青珏面色如此难看,承禹在宫门迎接之时也是着实吓了一跳。青珏大袖一挥,将青樾放入承禹怀中。
承禹许久未见青樾这般重伤,腹部伤口血迹已经凝结,而指尖仍在滴血,自是大骇不已,正想问及缘由,抬眼一眼青珏怀中的栀瑶,更是惊得面无血色。
“愣着做甚!速去药王殿将药王召来救治!”青珏厉声冲承禹身后的仙娥吼道。续而又对承禹说,“将青樾送回暮夕殿,待药王过来,直接引去暮夕殿。”
承禹正想询问栀瑶公主该如何安置,就瞧见青珏抱着浑身是血的栀瑶,疾步走向朝阳殿。
青珏虽已封住栀瑶周身要穴,可栀瑶如今却是气息渐无了。浊息浸染,栀瑶胸前已然出现青紫之痕,且气息微弱,毫无求生迹象。
青珏将栀瑶放置床上,凝神静气为她渡入灵力,一众仙娥随侍一旁,为她拭汗擦血。上清境灵泉之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那受浊息所染的痕迹,却未消散半分。
青珏不眠不休在朝阳殿与暮夕殿间穿梭了三日,青樾已然伤愈苏醒,却只是不言不语,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承禹为讨她欢心,为她布下最爱的荤腥,也是引得她勃然大怒,摔了一桌碗碟后,嚎啕大哭。
青樾本欲求哥哥击退寒仪后设法收集文笙气息为他塑魂,不承想一战使得归魂灭谷,世间从此再无文笙半点气息,她岂能不心伤。
栀瑶经青珏精心救治,虽是内伤外伤皆愈,却受浊息侵扰心神,仍是沉睡不醒。青珏日夜守其床前,怕有一丝变故。于净化浊息一事,世间也只有翀苍。
可如今兮云难产,生生疼了三日还未将那混世小魔王生下,他又怎好去极乐宫寻翀苍过来。
正是犯难,承禹轻叩殿门,走了进来,看着面色时青时白的栀瑶,承禹浅声道:“帝君,极乐宫传信来了。”
青珏料想也是兮云生产一事,问道:“生了?”
“生了,是位小皇子。”
青珏勉强一笑,道:“甚好。”
“翀苍帝君还命人送来了这个。”说着,承禹将一个琉璃瓶捧到青珏面前。
青珏看着瓶内赤金流动,大惊,“他人呢?”
承禹为难道:“翀苍帝君留下赤金血便走了,说是此物极其贵重,不好假手于人,只得亲自送来,还问了问小殿下和栀瑶公主的情况。”
“他还说什么了?”
承禹轻咳一声,挺直腰板模仿翀苍说道:“你们不是一直盘算着想喝我两口血么,如今我亲自给你们送来了,免得你们成日惦记!作为回报,待这丫头伤好了,作为大伯的你必须为我儿定个名字以示感谢。”
语落,承禹诚惶诚恐地跪到了青珏面前,余光却不住打量青珏反应。
青珏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小瓶子,哑然失笑。为不将此血落下半分,他亲自捧起栀瑶小脸,将其小心翼翼灌了下去。
第89章 生疑
栀瑶醒了,醒来之时见周身侍候的仙娥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许深意。较先前的恭敬,似乎多了几分妒意和几分嫌弃。
虽眼色有异,可见栀瑶起身,还是忙不迭地为她更衣。栀瑶骤然觉得这满目月白十分眼熟,且不似自己先前所居的寝殿,浅声问道:“这是哪儿?”
为首的宫娥答:“回公主殿下,此乃青珏帝君寝殿朝阳殿。”
栀瑶大惊随之欢喜之意涌上心头,原只觉得此屋陈设与朝阳殿极为相似,还以为是青珏依自己喜好又多辟了一个卧间,不承想这竟是他的朝阳殿。
“他竟让我宿在他的寝殿中……”栀瑶喃喃自语道。那日寒仪所言确然在她心中激起惊涛骇浪,且也疑心青珏是否如寒仪在将魔爪伸向自己前所言,不过把她当成是青樾的替代。
而今看着自己躺在他的寝殿中,心中阴霾也是一扫而空,面露喜色问道:“帝君现在何处?”
“青樾殿下近日心神难安,帝君与妖王皆是束手无策,是以帝君几日来时刻在暮夕殿内陪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