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373)
弗洛拉出生平民,是告死女神的使徒,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画家。她每天最苦恼的,莫过于怎么兜售自己的画作,考虑的都是生活日常柴米油盐。
而安吉洛则是象牙塔中的小王子,出生于蒸蒸日上的麦克里迪家族,是麦克里迪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他每天思考得最多的,恐怕也仅有自己的交友与学业问题了。
或许,他也曾思考过自己的恋情和自己未来的人生,但这样的思考必不会长久,因为他可是安吉洛·麦克里迪啊!
麦克里迪的人生,怎么会有烦恼?
就这样,两个差异巨大、风牛马不相及的人物,在大学的校园中相遇了。
两人神奇地相知相恋,并神奇地成为了情侣、决定共度一生。
之后,弗洛拉为了自己的恋人,开始考虑挣钱养家和转型的问题;而安吉洛也为了她无数次与自己的家庭争吵,甚至一度趋近决裂。
这样一对小情侣,或许都正面临各自的窘境、处于人生的分岔口上,但毫无疑问,只要两人携手共度、共同克服难关,那么两人迟早会有一天迎来美好的未来。
是的,无论是弗洛拉还是安吉洛,必然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只是一次简单的告别、一次寻常的归家,世界便天塌地陷,一切随之改变——
安吉洛死了,死在一个他最不可能遇险的地方,死在了他自己的家中、死在了麦克里迪城堡里?!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对于杀害他的凶手,萨堪郡的警方却支支吾吾,推三阻四,口中说着必定会追查到底,可相互之间却不停推卸着责任。
于是弗洛拉决定——
她要抛开一切挂碍,扫尽所有阻碍她寻找真相的人!
她要亲手复仇,就如同告死女神的每一个使徒、每一个告死者那样!
而最后,她也的确寻到了这一切的真相。
魔鬼的游戏,魔鬼的谜题,魔鬼的祭品。
这就是那个荒诞可笑的答案!
“但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菲利克斯冷漠道,“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的真实。”
“证据?我有,我当然有!”易文君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菲利克斯,我问你——你能说出船上那些船员们的名字吗?随便说出三个吧,任意三个都行。”
这一刻,菲利克斯面色微变。
易文君微笑道:“说不出来,对吗?是啊,你当然说不出来,因为就连作为梦境主人的我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吗,你又怎么叫得上来?那么,既然如此,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她们的姓名?”
为什么弗洛拉不知道船员的名字?
仔细想来,这并不是一件合理的事。
因为当游艇驶向萨堪郡时,它会一直在海上航行三天。在这三天里,弗洛拉唯一能够行动的地方只有这艘游艇,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连哪怕一个船员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在现实中的那一天,弗洛拉是送安吉洛上船的,而非是与安吉洛一同登上了这艘船。
弗洛拉从没有与这些船员们真正打过交道,也从未跟她们交换过名字。
因此,当梦境复刻现实时,当弗洛拉在梦中登上了那艘现实里她永远无法再登上的船时,她给予了每一个船员以陌生的脸,却无法给予每一个船员以姓名。
也正因如此,只存在于梦与死亡中的菲利克斯,同样无法叫出这些船员中任何一人的名字。
这是极不可思议的一点,也是游戏中最容易被玩家忽略的一点,因为边缘NPC没有名字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易文君却从中发现了不对,并且发现了“弗洛拉从一开始就没有登船”这一解开迷局的决定性证据!
并且,这也解释了为何易文君分明身处梦境,但游戏开场时却会固定从船上醒来的理由。
因为这条梦中的游艇,代表的正是弗洛拉心底最深的遗憾与不甘,而弗洛拉则深深相信,如果那一天她不是放任安吉洛单独回家,而是跟安吉洛登上了同一条船、一直陪伴安吉洛到了最后时刻,那么她就能够从源头上阻止这一切!
甚至它同样解释了这两周目的弗洛拉为何存在感一直都不高、游离在事件之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玩家易文君的能力超出了弗洛拉太多,以至于那所有对弗洛拉来说都困难重重的试炼都不再是困难,而是因为弗洛拉就根本没有上船、没有去往麦克里迪城堡,更没有加入那场魔鬼的试炼!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弗洛拉事后从旁人口中获得的讯息,因此当梦境将“现实”重现时,弗洛拉才会如此游离事外。
“但这又怎么样?”菲利克斯冷笑一声,“证明了你当初没有上船?对,然后呢?你后续的那些猜测,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根本没有与现实有关的任何记忆,你根本不记得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又曾经做过什么。所有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你甚至连安吉洛是谁都已经忘了,这样的你又如何证明麦克里迪家族曾经发生过一场魔鬼的试炼?你又如何证明你为了安吉洛而决意向杀死他的凶手复仇?
“或者说,让我来问你几个最简单的问题吧——如果安吉洛真的因为魔鬼的试炼而死,那这场凶案的凶手是谁?当你决定要成为告死者后,你是如何复仇的?能够在麦克里迪城堡杀害麦克里迪家小儿子的凶手必然不会简单,而作为一个普通画家的你又有什么力量去审判罪人?!”
面对菲利克斯咄咄逼人的话语,易文君从容不迫。
“怎么做到的?”
易文君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弗洛拉的能力叫做[狂赌之渊]。别看这个能力只有B级,并且好像它只能够在赌桌上焕发光芒,但其实这是个非常可怕的能力,因为它涉及到了因果律。”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文君摊开的手掌上出现了一枚硬币。
她轻轻念着这个被系统所定义的能力——
“你不该坐在任何一张赌桌上,也不该与任何人做下任何赌约,因为你必将胜利!”
锃——
只见易文君看也不看,拇指一弹,她掌中的硬币就被高高抛起,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在空中久久停留,久久飞旋。
而当它终于开始下落时,易文君淡淡说道:“我赌我一击毙命!”
易文君的手掌向半空中的硬币蓦地一挥。
嘭——!
只听一声突破音障的恐怖之音,这枚不起眼的小小硬币在易文君的这一挥下,竟如同炮弹一般,射向远处正慢慢活动起来的神圣女神像。
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枚化身炮弹的硬币在弹射出去后,竟以难以想象的角度在空中一旋,以一个刁钻的姿态直奔神圣女神像手中的天平!
于是——
轰!
随着神圣女神像手中的天平轰然碎裂,这一座看似不可击败的宏伟巨像,便也就此发出一声不甘咆哮,轰然倒塌,化作飞灰!
漫天的烟尘飞散。
金色,白色,灰色,没颜色。
数不尽的烟尘,如同一场大雾、一场暴雪,向这个充满童趣的绚丽世界重重落下,层层掩埋。
而在这样的尘雾中,易文君轻轻念起了那个所谓的“魔鬼的谜题”,或者说,是弗洛拉写给她自己的处刑诗——
“处刑之日,当象征着死亡的钟声敲响时
你听到了吧?那只你深藏心底的狂乱野兽的呼喊?
且到此为止吧,在这深深的死寂之地里
就用你那沾满鲜血的手指写下 那八个名字
投映在公正不移的命运之下,献祭于罪孽深重的墓碑之前
到了那时,你终将见到
从露骨兽性里浮出的神圣之所。”
雾沉沉落下,化作烟絮,又化作洗净世界的暴雪。
菲利克斯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任由这样的大雪覆盖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