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种田了(80)
兰兰便眯起眼睛,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她现在有新衣了,还有新做的棉鞋。干干净净,合身合脚,跑动时背影透着一股活泼,可爱极了。
钱碧荷看着,眼眶有点酸,低头抹了抹。前些年,她不好过,委屈孩子了。如果不是宝丫儿,闺女这会儿还委屈着呢。
晚饭,是一顿喷香的炖兔子。好几斤的肥兔,去掉皮毛和内脏,也有不少肉。钱碧荷的厨艺好,烧得兔肉鲜嫩爽口,一家人吃得满意极了。
“大伯,明天还抓兔子不?”金来抹着嘴问。他没吃过瘾,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吃好几块肉。
陈大郎好笑:“兔子不是天天都抓得到的。”
“哦。”金来有些失望地道。
天冷,一家人晚上不怎么说话了,吃完饭就各自回屋了。
孙五娘去烧水刷碗,陈宝音还不想睡,于是叫道:“金来。你过来。”
金来瞅她一眼,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有什么想跟姑姑说的吗?”陈宝音问道。
撅撅嘴,金来道:“姑姑,你骗人。”
俊秀的小脸上,好不委屈。他用手指蘸水,写了好久的字,写字也就罢了,可是被同学们嘲笑,好丢脸。
“姑姑骗你什么了?”陈宝音便问。
金来小嘴撅撅,更委屈了:“我以为……”
陈宝音笑着看他。
金来说不下去了。姑姑她,其实不算骗人啊!说要罚写字,就是罚写字,只是罚的办法跟他们想的不一样而已。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陈宝音当然知道,自己误导了他们,摸摸侄儿的头,怜爱道:“这是给你们上了一课。书上没写的,科举也不考的。但是不能不学的。”
金来扁着嘴,认命地点头:“嗯。我记住了。”他和陈松庭都吃教训了,今天真的好丢脸。
“还想写字吗?”陈宝音问道。
金来的脸都绿了,惊恐地看着她,不住摇头:“姑姑……”
陈宝音便笑起来,说道:“作为你的先生,要给你们上课。但作为你们姑姑,不会欺负你们。”笑完,她下巴往外一点:“去把兰兰也叫过来。”
金来愣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是,姑姑!”
咻的跑出去,叫兰兰了。
孩子们惦记用上真正的纸笔,从前是没条件,现在每个孩子都有一套笔墨纸砚,陈宝音打算明日就教他们写真正的字。
至于兰兰和金来,他们是她的侄儿们,提前教一教,有什么不妥吗?等两个孩子进来,陈宝音便教他们磨墨,教他们如何握笔,如何发力。把两个孩子哄得开心极了,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送走两个孩子,陈宝音便爬上床。被褥里是刚才钱碧荷放进来的汤婆子,暖得热烘烘的,她躺进去,舒服地闭上眼睛。
时间尚早,她睡不着,便想白日里的事,想顾亭远。想他答应的,收三个陈氏子弟为学生。
不知他学问如何,想来是不错的,否则也考不上秀才。明年八月,他下场,若是考中举人……能够被举人收为学生,老陈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三个学生啊!举人老爷倾囊相授,全力扶持,总不能全没出息,是不是?
陈宝音很心动,她没办法不心动,本来她就在想,等金来年岁大些,给他拜个先生。拜先生不是容易的事,对方要学问好,品德好,会教,还得愿意收学生。
现在天上掉下一个先生来,真是好大一个便宜。但,就如她对金来说的,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觉得占便宜了,一定是错觉和误会。
那顾亭远的陷阱,是什么呢?
陈宝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诚恳的脸庞。瞧着是个老实人,居然说出那样轻浮的话。陈宝音撅着嘴,抱紧被子,脸埋进去。
是真的吗?他说的会是真的吗?她令他一见钟情了吗?喜悦涌现出来,一团一团打着滚,在心里撞来撞去。有人喜欢她,不因为她是侯府千金,只是喜欢她。脸埋在被子里,没有人看得见,陈宝音咬着嘴唇,快要笑出声。
轻快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望着漆黑的上空,久久没有眨眼。
梨花镇上。
“阿远,怎么不睡?”顾舒容披衣站在门口,看着庭院中负手站立,仰头望月的弟弟,“在想什么呢?”
顾亭远回身,露出一张含笑的脸:“在想明天带什么去陈家。”
宝音没有拒绝他。在他令她失望之前,她都不会拒绝他了。
他想见她,就可以去陈家村。如何能不高兴?
何况,他圆了前世的遗憾,令她知道他的真心。今日,简直是无比美好的一日,他珍惜不已,很舍不得睡下。
“那你想到了吗?”见他这么殷勤,顾舒容也没恼。左右弟弟是个可靠又有数的人,不必她太操心。
顾亭远摇摇头:“没有。”
他想送她面脂,但他们还没定亲,送这个不妥当。可是送别的,他又没想出送什么好。若不然,送岳母礼物?宝音最在意岳母,他孝顺岳母,她一定高兴。
可是岳母俭朴,吃穿都不讲究,送她老人家什么好呢?顾亭远想到半夜,也没想出能够叫岳母高兴,不会说他一句的礼物。
次日一早,顾家大门被敲响。
“谁啊?”顾舒容去开门。
等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一愣:“李公子?”
高大坚实的身躯,仍穿着一件单衣,而且单衣还有些破旧,微黑的脸孔被寒风冻得发红,正是李舟。他后退一步,拱手道:“顾家姐姐。”
“你有何事?”原本这个时候,顾舒容便该进院子,喊顾亭远出来了。但她想到李舟的为人,坚持没有退。
可李舟本就是来找顾亭远的,他声音沙哑,似是染了风寒:“不知顾兄可在?”
顾舒容抿抿唇,后退一步,进了院子:“阿远!李公子来找你!”
李舟上门,是顾亭远没想到的,自上回他没借钱给他,两人已经不来往了。
“李兄。”将人迎进来,顾亭远问道:“不知有何事?”
李舟垂下眼睛,哑声说道:“顾兄可否借些银两与我?我,我母亲生了病,家中银钱已经用光了。”
他连棉衣都当了,实在凑不出钱来了,问别人借,别人……他眼底暗沉。
“要用多少?”顾亭远问道。
李舟便道:“若有五两银子,便最好了。”
母亲年纪大了,要吃药,要吃米,最好在屋中生个炭火。
“家中银钱都是我姐姐管着,我去跟姐姐说一说。”顾亭远道。
李舟起身拜下:“有劳了。”
“客气。”顾亭远回礼。
两人有同窗之谊,又无深仇大怨,对方母亲生着病,他实在不好将人赶出去。
来到姐姐屋里,就听姐姐道:“借钱的是不是?没有!”
“他母亲病了。”顾亭远道,“要不,借他二钱银子?”
二钱银子,倒是不多。但顾舒容还是不想借,板着脸道:“从前借他的那些,可都没还呢。”
零零总总的,有十几两银子了,顾舒容都记着呢。
顾亭远心说,王员外现在不想他做女婿了,当然不会替他还债了。
“那就不借?”顾亭远道。
顾舒容烦得跺了跺脚,转身去拿了二钱银子,拍给他道:“你少跟他来往!”是,李老太太病了很可怜,但又不是他们娘!天底下那么多可怜人,可怜得过来吗?
“好。”顾亭远应道。
拿着二钱银子,回屋。
“多谢顾兄。”接过一小块碎银子,李舟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谢过他,然后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亭远心道,这会儿的李舟还年轻,喜怒形于色。再过几年,可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都不来往了,还要上门借钱,脸皮真厚!”顾舒容忍不住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