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种田了(77)
“哎呀,我家阿远啊,倒是个真心孩子,就是笨,心眼实,难得您不嫌弃他。”顾舒容高兴地说。
杜金花倒没觉得顾亭远笨。能考上秀才公,哪有笨的?但她道:“笨点好,不欺负老婆。”
“那哪能呢?”顾舒容说道,“我从小带大他,我最知道了,他不是那种人。日后啊,他若是敢欺负宝丫儿,我第一个不愿意。”
她一个大姑姐,以后嫁了人,天高皇帝远的,能管多少?杜金花不指望这个。但她瞧着顾舒容也是个爽利人,心里多少有些满意。这样的性子,带大的孩子总错不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等顾亭远回来,姐弟两人便告辞了。他们是来提亲的,不是来耽误人干活的。
“娘,咋不答应呀?”等人走了,孙五娘不解地问。眼珠转了转,“可是宝丫儿不乐意?”
如果小姑子乐意,婆婆不会拒绝的,孙五娘心想。小姑子果真瞧不上平凡男子?还惦记着曾经是侯府千金时来往的人家?
“胡咧咧什么!”杜金花喝斥道,“什么乐意不乐意的,这也是你能说的?”宝丫儿是姑娘家,跟顾亭远当面说句话,不碍什么。但若是传出她还没定亲就心里乐意,多难听?
孙五娘不以为意:“咱都是自家人,说说有什么?”
杜金花哼了一声,不跟这个大嘴巴婆娘争论。
晌午,陈宝音回到家,杜金花把她拉到屋里,问道:“顾亭远都跟你说什么了?没叫人说闲话吧?”
青天白日的,两人在村口说句话,不能让人说嘴。但,杜金花没亲眼看见,很担心他们有什么不妥的。
“娘,”陈宝音好笑道,“我什么时候少过闲话?”
她和顾亭远,男未婚女未嫁,站在一处说话,没人说闲话才不合理。
杜金花拍她胳膊,说道:“能一样吗?好好说,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陈宝音道。
杜金花瞧见她眼神躲闪,有些不自在的样子,顿时心里一提:“他轻薄你了?!”闺女以前可不这样!提起顾亭远,就跟没事人一样,今天这是咋了?
“没——嗯!”陈宝音刚想否认,忽然又不想了,脑中浮现出书生说“在下对小姐一见钟情”“在下乃一介好色之徒”的模样,轻轻跺脚,“娘,他不是个好东西!”
居然夸她漂亮!
陈宝音当然知道自己漂亮。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最漂亮的姑娘。但顾亭远呢?他表现得就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简直坏透了!
“去!”杜金花啐她一口,“不害臊!”
陈宝音惊呆了,说道:“娘,他轻薄我,你不骂他,你骂我?”
杜金花道:“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美着呢!”
“我心里美归心里美,那他也不能轻薄我啊。”陈宝音摇她胳膊,“娘,下次他再来,你削他脑瓜子!”
杜金花抬手就要削她:“我削你还差不多!人家小顾是要考举人的,削坏了脑子,你赔啊?”
说完,杜金花就不理她了。钱碧荷喊吃饭的声音传来,两人走出屋子,去堂屋吃饭。
赵文曲是下午到的。
他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吃了顿饭,然后带上两个仆从,不急不缓的往陈家村行去。
两个仆从挑着一只竹筐,里面是赵文曲依照老太太吩咐购置的三十套笔墨纸砚。在雅信斋置办的,最便宜的一套六百六十六文,赵文曲还了还价,一共花了十七两五钱银子。
“啧。”他拢着手,慢悠悠迈着步子,感慨老太太舍得下本儿。心里也有些好奇,能叫老太太这么舍得的姑娘,到底什么模样儿?
他穿着绸缎锦衣,衣领上还镶着一圈兔毛,瞧着就很体面。人长得高挑,生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极年轻的长相。
带着两个仆从,大摇大摆地进了陈家村。
“你们两个,将东西挑去陈家。”赵文曲吩咐仆从,自己往学堂拐去。
第58章 母子
学堂就建在村口, 进村就能看到,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隐隐夹杂女子教导的声音。不用想,一定是老太太相中的那个陈宝丫儿了吧?
“先生, 外头有人。”教室里, 陈松庭忽然大声说道。
陈宝音没有立即往外面看,而是走过去道:“陈松庭, 你是不是想挨罚?”今天第二回 了, 不好好背书,自己三心两意不说, 还打断课堂纪律。
“先生要罚我写字吗?”陈松庭不仅不害怕,相反眼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泽, 仰头期待地看着她, “先生,您上午说下次一定罚我写字,先生要说话算话。”
陈宝音似笑非笑:“见过求奖励的, 没见过求责罚的。”
“请先生罚我!”陈松庭站起身, 瘦竹竿儿似的小身躯挺得笔直,“学生违反规矩,理当责罚!”
其他孩子们都不背书了, 一双双眼睛朝这边看过来。仿佛等着,看先生究竟要如何“责罚”这个频频不守规矩的学生?
“你想好了?”陈宝音问。
陈松庭毅然道:“学生义不容辞!”
还义不容辞。
陈宝音笑了笑, 说道:“那好, 你等我去给你拿写字的东西。”
“是, 先生!”陈松庭回答得激动。
其他学生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还有人心想, 自己是不是也犯个错, 让先生罚一罚?
“先生, 我也有错!”这时,金来开口道。
陈宝音刚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身看去:“你有什么错?”
“我坐在他前面,没有及时提醒他,都是我的错!”金来大声回答。他跟陈松庭卯着劲儿呢,都想做最聪明、背书最快、被先生夸奖最多的学生,听到陈松庭有可能习字,就坐不住了。
陈宝音想了想,说道:“虽然你没有错,但你愿意与同窗共患难,亦当酌情。”
“多谢先生!”金来眼睛一亮。
陈宝音视线扫过其他学生:“还有想一并受罚的吗?”
其他学生们犹豫着,互相看看,没有人再说话——先生只有一套笔墨纸砚,大家都知道的,就算要惩罚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轮不着他们了。
“好。”陈宝音点点头,这次走出屋子。
没过多久,她端着两只碗进来了。
“你的。”
“你的。”
在金来和陈松庭的面前各放一碗水,说道:“写吧。每人写五遍。其他人监督。”
金来和陈松庭目瞪口呆。
其他学生们也都呆住了,随即“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接着都笑出声来。
“先生?”陈松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碗水,“难道,难道是要我……”
陈宝音温柔点头:“是的,你蘸水在桌上写吧。”不然呢?给他提供笔墨纸砚啊?奖就是奖,罚就是罚,如果把惩罚弄成奖励,对其他规矩的孩子们公平吗?
看着金来和陈松庭苦着脸,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字,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身,走到门口,对站在那有一会儿了的男子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果然是个古板无趣的女子。
赵文曲那张未语先笑,很讨人喜欢的脸上,露出一点彬彬有礼来,拱手随意一礼:“在下赵文曲。”
陈宝音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又问道:“赵公子有何贵干?”
赵文曲报出名字,便盯着她的脸,想瞧瞧她的表情。但见她脸上没有厌恶,也没有惧怕,不由笑道:“你不知道我?从没听说过我?”
他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是臭不可闻,姑娘家听到他,就没有不害怕的。
“听说过。”却见陈宝音脸色淡淡,说道:“恶霸赵财主。”
愣了一下,随即赵文曲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极可乐的事。原还以为她没听说过他,没想到竟不是?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引得身后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往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