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匪妾(54)
难道,为了东隅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为了东隅子民,做了这许多,都是做错了吗?
当时,恒阳县可谓是联通着西边新城与东边旧域中间的重要枢纽,而在这恒阳县内黑虎岭把握着整个县的命脉,可谓是贼寇沆瀣一气,流寇与胡贼同气连枝将这恒阳县把持住。
那时黑虎岭虽受制于胡人,却也没有将恒阳县完全交于胡贼手中。那时只有那一条路将这个枢纽握回东隅手中。
那便是他去做内应。
东隅为了这个计划煞费苦心,选了恒阳县的喽啰在威逼利诱之下做了死士,压着他上了黑虎岭。
穆寒年当时看着那些死士躺倒在自己面前,内心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如水毫无斑斓。
自从父亲马革裹尸后,他就暗下决心了,这辈子一定要让胡人血债血偿,将那东隅的大片国土夺回来!
而这些需要战,需要杀,便是他也早就定了战死沙场的决心的。
他那时候心想:这些死士嘛,同样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没什么好悲哀的。
连同他被囚地牢,差点就被鞭挞至死,他也没有半分害怕,因为他的信念告诉他一切都是值得的,便是如此死了也不过是就义。
可偏偏……偏偏遇到了那么个鲜活的人儿。
那样强硬武功甚佳,甚至每日只穿着男人的衣裳,瞧着就不是世俗观念的美人儿,可就是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本来只是惊艳却万不到倾慕,甚至因着她对自己鞭挞的那般心狠手辣,他曾想过十倍奉还。
就如那日他运轻功隐了气息探听黑虎岭上的消息,正好撞上了蒙召与玉琴的私情。
却不曾想正巧碰上周鸾拿着果篮站在门前踌躇着,她明显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
见她有些迟疑地戳破窗纸,紧接着竟然傻到惊呼出声让屋里的人发觉出来。他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怎地,还是现了身形与她调笑,却不妨地又被威胁一通。
那时他或许还没心悦于她,只是觉着她那脸红扑扑却又恶狠狠地威胁他的样子甚是有趣,似乎与那个传言中嗜血成性的少当家毫无干系。
他只是对她起了些兴趣,却没放弃利用她的想法。
据他那些天的观察,若想端了黑虎岭,势必就要从大当家、少当家以及四大匪首下手。
大当家肯定是没指望了老谋深算得很,四大匪首呢,据他观察似乎各有各的毛病。
蒙召和玉琴不必多说,二人有私情,珠联璧合的蒙蔽大当家做了很多的腌臜事。
于安虎也不必说,真莽撞嗜血,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利用。
剩下的只有两个人,她这个少当家,还有一个就是玉容。
玉容平日里掌管着财务,且身份存着疑,黑虎岭上没有几人知道她的来历。穆寒年也只在蒙召婚礼上见过她一次,就觉此人柔和的外表下,绝对藏着什么难以窥探的秘密。
只这份秘密,在别人面前算得上难以窥探罢了,在他面前不过尔尔。他只是让枫下山去查了一遭,便知晓了。
尤其是那天晚上他又遇见蒙召新妇梁氏欲跳河自尽不说,那把嗓子也被人毒哑了。那时他便知道蒙召和玉琴的事情怕是要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
那时他脑海的计划几乎成型了。
最后的一切乱局,都是他步步为营筹谋而来。人心他算得很准,无论是四大分手还是大当家的亦或是……她的。
只是没算准一个,就是自个儿的心。
“罢了。”他扶住头,“兴许安王世子说的对……”
“我不该那样英雄气短……”穆寒年说着这话时,抬眸见眸光微闪。
穆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蜷起拳头轻咳了一声才收住笑,转头向门外吩咐。
“天热了,该去别苑避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标题还有内容。
第49章 是谁
夜半,别苑。
周鸾右捂着酸痛的腰,左手捏着酸疼的腿,才被碧玲扶到了屋子里。
周鸾见着那雕花床就跟见着亲人似的,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抱着长条方枕嚎道:“哎呦喂,碧玲快给我揉揉腰捏捏腿太疼了。”
碧玲拿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边给周鸾按着腿边心疼地道:“小姐今日何必遭这份罪?”
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物道:“喏,您看,这是您早前儿放在那的荷包,奴婢从前院儿给您取回来了,您数数看。”
周鸾掀开沉重的眼皮瞥了一眼,抬起的手都是软趴趴的。
碧玲见她着实累了,便拉过她的手将荷包塞进她手里。
周鸾闻着荷包上被香炉熏的雪松的香气,一身的疲惫仿若都好了许多。
她剥开扎绳只往里瞧了一眼顿时便清醒过来,将荷包往床上一扣,直接将荷包里的碎银子一股脑全倒了出来,紧接着就拿手一个个点。
碧玲比她数得快,赶忙道:“小姐,你看这包银子根本没人动!”
周鸾仿若没听到似的,仔仔细细将碎银子数了才又将它们妥善安置在荷包里。
“罢了罢了,今天白忙一场。”周鸾叹了口气,看样子比方才还要累。
“怎么白忙一场?”碧玲听这话却抓不住什么头绪。
周鸾蜷起食指敲了下碧玲脑门,道:“收买人心呗。”
碧玲捂住额头,不求甚解地点头应道:“哦”
周鸾看她点头的样子傻傻的可爱,不禁笑道:“你知道什么了,你就哦?”
“奴婢知道,小姐有自己的想法,虽不知晓细节……”碧玲顿了顿,却又抬起头笃定道,“但是奴婢相信,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就算不对,奴婢也会觉得是对的。
周鸾笑了,笑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揉着碧玲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傻丫头,这么傻是会吃亏的。”
“小姐说奴婢傻,奴婢还觉得小姐也属实不聪慧。”碧玲说着也带了哭腔,“天天表面装着嬉皮笑脸的,夜里做梦却总是在哭。”
“啧,谁说我做梦哭了?”周鸾擦了把挂在眼角的泪道,“绝对是你幻听了。我让你去看大夫你还不去。”
“小姐的嘴就是硬,比那死鸭子的嘴都硬!”碧玲大哭道。
“好啦好啦,咱们两个半夜哭个什么劲儿?”周鸾说着抬手给碧玲擦泪,“再被别个听到,再被人传成咱们这院子里闹鬼。”
“噗……什么闹鬼啊!”碧玲被周鸾的话逗得直乐,“这世上要是真有那东西,我们家还用挨饿?”
碧玲话音刚落,就听得屋外“咣当”一声。
周鸾迅速抽了簪子,大声喝问:“谁?”
可是等了半晌,除了方才那声类似物什破碎的声音后,就再也没有半分声响。
“小姐,不会……”碧玲想到了什么,赶紧双手合十,“那个,小女子是胡说的,还望鬼神大人不要责怪。”
周鸾没忍住,又伸手弹了她脑门儿一下,这下弹得极狠,都能听到响声。
碧玲刚收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捂着额头痛呼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周鸾叹了口气,“平时挺通透的,怎么一遇到事情就迷糊?”
看着碧玲犹自不解,周鸾不再解释,而是抓了削尖的簪子就往外冲。
屏气凝神观察了会儿,周围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
可她不敢放松警惕,张口将簪子咬在嘴里,双手握拳扯了发带缠上在拳头上,紧接着往前一迈,却觉着脚底下踩中了一物,差点儿就身子不稳摔地上,好在她及时抓了身边的柱子,这才保住自己现在这般柔弱的胳膊腿儿。
她又观察了一圈,终于放松了警惕,向屋内喊道:“碧玲拿着油灯出来。”
碧玲在屋子里正担心着,生怕周鸾出什么意外,可又怕自己个儿贸然出去再成了累赘,只得在屋子里焦心地等着。这回听到小姐叫她,她便护着油灯飞一般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