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49)

作者:游瓷

“夫人怎么一回来就跟我谈国事,难道就不想我这个人吗?”栗延臻说,“我在边关,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闻修宁十分迅速地骑马远离了些,带着军士走另一条路去了。

方棠覆上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想你。”

他难得直抒思念,栗延臻一愣,笑着抱紧了他:“好,我这次回来,会陪你久一些。”

·

“三殿下邀我去府上清议?”

方棠举着三皇子府来的信函,又问了婵松一遍:“你确定是三殿下府上的人亲自送来的吗?”

婵松点头:“是三殿下身边的人,奴婢确认过腰牌。”

方棠很头疼地将书信丢到一旁,叹气道:“怎么一个个忽然都要见我?就说我也病了,病得要死了,他们不想沾上晦气就离我远点。”

栗延臻闻言轻轻拍了他屁股一下:“别胡说。”

“二郎,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心里烦得很。”方棠靠在他身上,疲惫道,“我刚处理完一堆积压的公文,现在谁也不想见。”

“好。”栗延臻扶起他,“我带你去山上骑马。”

方棠回去换了衣服,在后院撞上婵松和闻修宁在廊下悄悄说话,站着多看了一会儿,没注意到栗延臻从他身后悄悄接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方棠吓得紧紧扶着他的胳膊,挣扎道:“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吓我!”

“半天等不来人,只好自己来看看。”栗延臻说,“马备好了,我们走吧。”

刚下过几场雨,天气又热起来,折磨人的潮湿还未散尽,毒辣辣的日头就当仁不让挂在了山间。方棠和栗延臻同乘着一匹马,沿着郊外的林荫道缓缓走着。

周身鸟语啾啾,溪水潺潺,听得人心旷神怡,灵台得以暂时从案牍劳形中脱身出来。

方棠阖上双眼,靠在栗延臻怀中假寐,忽然觉得身下的马似乎越走越颠簸,不由得睁眼一瞧,只见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走马入了林中,举目是遮天蔽日的深绿冠盖,阳光很难从中钻空而出。林间微风袭人,比大道上清凉了许多。

“怎么到林子里了?”方棠迷糊问道,“会迷路的。”

栗延臻道:“不会。”

他的手缓缓伸到了方棠身前,一扯衣带,方棠外穿的纱衣被他撩开了,凉风吹入怀,惹得方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又脱我衣服做什么?”方棠推了推他,“昨晚不是有过了吗……”

“夫人只说想不想要。”栗延臻直言道。

方棠欲拒还迎地往他怀中一蹭,口是心非道:“不、要。”

栗延臻笑了一声,俯身抱住了他。

什么不要,他的夫人永远只会说不要,可也永远会不小心扑进他怀里,兔子一样的眼睛像在质问。于是他得想尽办法怎么讨自己的小探花欢心,比如此刻。

马儿在崎岖山路上颠簸,栗延臻时不时会纵马向前猛冲百米,再牵绳停下。方棠欲语还休地在他怀中软成一汪春水,像是被拦腰折断,口中颠三倒四地撒欢、讨饶,如坠云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顾得上朝前弓起腰,一手紧紧搂着栗延臻的脖子。

平日里方棠策马扬鞭的时候都是很恣意的,从未想过还能有这种超出他一贯认知的法门。栗延臻那些不正经的东西偏偏是不知从哪里学了一箩筐,用在他身上竟从未重样过。

栗延臻抱紧他的腰,缠绵春光被散乱的衣袍掩盖在身下,随着衣袂的摆动,偶尔泄出一二。

“会被看到……”方棠小声呻吟,“不要在这里……”

栗延臻充耳不闻,咬着他柔软的左耳,窃窃密语道:“感觉到了,阔别几月,夫人的确是想我想得紧。”

他故意将最后一个字咬得重重的,听得方棠浑身忍不住地一抖,叫出声来:“要,要弄出来了……啊!”

栗延臻顺势抽打马腹,战马拔腿向前跑去,身侧是飞驰而过的青山林涧。方棠再也说不出话,只知道紧挨着栗延臻,逐渐也找到沉迷其中的快意。

一阵清风吹过,万林簌簌,送着马蹄声远去。

作者有话说:

本章有好东西(嘿嘿嘿)有缘看全吧,反正放在佩这边的版本会很严格,如果某些前面剧情有感觉不太连贯的,请见谅。

盐其实很会玩的,懂得怎么逗自己口是心非的老婆开心,自己也爽。糖也不是什么禁欲的小古板,俩人都很内个……

毕竟是武将,盐盐的体力很好,所以没事就带老婆去骑马(笑)。

第39章 和亲

“方大人这边请。”

内侍长提着宫灯,领着方棠快步穿过宫门甬道。宫中今夜的守卫撤去了半数,一路上安静得很,空有蟋蟀声阵阵,方棠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渠帝病好些后,就挪到了奉天阁休养,侍疾的妃嫔也被他遣走了大半,只留贴身内侍长日夜照料。

方棠登上阁楼,看到内室里点满了荧荧白烛,里侧的卧榻上帐幔低垂,人影侧卧,纵然香料焚得再浓,也掩不住房中那股清苦的药味。

方棠跪在内室外,低声道:“陛下。”

渠帝动了动,伸手掀开帐子,开口的声音垂暮苍苍,犹如秋蝉哀鸣:“爱卿,你上前来。”

方棠又往前走了几步,立在渠帝床前,看到帐子里伸出的那只枯瘦如死树的手,不由得一惊。他几月未亲眼见到天子,没想到人已经病成了这样,眼看着是不成了,也难怪太后妃嫔们都急着为新帝登基造势了。

“朕……做了这些年皇帝,仔细算来,也还不到二十年。”渠帝从床上坐起,方棠见他已经形同枯槁,身上盖着的九龙戏珠被都比他本人要厚实,“朕还在人世呐,朕的儿子、妻妾们就等不及要继承朕的玉玺与龙袍了!”

“陛下宽心,您安心养好身子,不要太操劳了,国事自有臣与各部尚书大人处理。”方棠道,“陛下劳心则伤神,伤神便会伤身。”

渠帝叹道:“再是灵丹妙药都无用了,朕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这江山终是要从朕手中滑走的。从前朕为太子时,与皇兄们争皇位,如今轮到朕自己,才知道这前人作的孽,却是代代相传、世世无穷啊。”

方棠不语,他知道渠帝虽然重疾缠身,身为帝王却依旧耳聪目明,对窗外事一应俱知。帝位之争、后宫之斗,是历朝历代都会经历的,任凭明君或是庸主都无法避免。

“朕担心的不止一件事,爱卿可知晓朕的心意?”渠帝问他。

方棠点点头,弯腰附耳道:“一为祸起萧墙,二为栗氏之殃。”

渠帝露出宽慰的笑容,点头道:“爱卿,朕真是后悔。当年你的殿试文章惊艳四座,读来皆赞你有惊世之才,然当时有栗氏与外戚众臣相阻,朕只后悔没有力排众议,点你为状元。”

“陛下万万不可自责,臣深受皇恩,如今忝居尚书位,已是惶恐不安,不敢再枉受天恩了。”

方棠跪在渠帝床前,叩了三叩,低着头说道:“臣与陛下立誓,后宫之事,乃陛下家事,恕臣难以插手。至于栗氏一族,臣以己身名节与性命担保,只要臣活着一日、居庙堂一日,栗氏就不会反。”

“当真?”渠帝恍然道。

方棠的声音坚定:“当真,即便山崩于前,臣也会用这条命,填渠平壑。”

渠帝抬手抚上他的肩膀,笑得眼中滴出浊泪:“好!不枉朕将吏部尚书之位扫清涤净,让贤于你!”

方棠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渠帝:“陛下的意思是,上任尚书大人……”

“不错,是朕杀的。前吏部尚书失德无才,不堪大任,朕不愿看到鸠集凤池,故杀之。”渠帝望着他,目光平静如水,“你可知道,工部与刑部、户部三处尚书之位都空缺,朕为何独独杀吏部尚书而推你?”

方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因为……我朝历代丞相,大多皆擢于吏部尚书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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