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30)

作者:漠北大雁

金少领了命令出去,风离却一直没走,反锁上了书房的木栓。

陆满庭眉眼一挑:“有事?”

风离抱拳:“安国君,小姐一直养在深闺,性子单纯,恐怕......”

陆满庭瞪了风离一眼,风离闭嘴,不说话了。

风离跟了陆满庭多年。他的命,是陆满庭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他从不质疑主子的任何决定,但凡主子吩咐的,他拼了命也会办妥。

这回不同。

小姐对主子有多重要,他比谁都清楚,容不得半分差池。

更何况,小姐性子软糯,但也倔强......

风离的思量,陆满庭不是没考虑过。

他负手站在窗前,幽邃的眸望向湛蓝色的天空。

安国君府一派喜庆,都在为他和吟儿的大婚做准备。

绘着白莲的灯盏换成了红色,屋檐下的红色灯笼随风轻舞,廊下挂着的红色绸带荡漾着好看的弧度。

他缓缓垂下长睫,视线落在桌案上的半幅腊梅花上,潦草至极、毫无风骨。

都说画如心境,心境不佳,难以成画。

一抹狠戾划过他清朗的眸底。

饿狼不仅对旁人狠辣,对自个更是绝不手软。

哪怕是痛呢?

拿着尖刀亲手剜了自个的心口,方才有破茧成蝶的机会。

他徐徐开口,暗沉的声线有藏不住的残忍。

“唯有将她推入深渊,她才会记得,谁是拯救她的人,谁是她该惦记的人。”

*

苏吟儿的大婚定在腊月二十三,在安国君府举行。

锣鼓喧天、鞭炮声响,绚烂的烟花从前一天的子时一直燃放到天明。

卯时刚过,天色黑漆漆的,一轮弯月斜挂在枝头。

银辉浅浅、月华不浓,刺骨寒风裹着腊梅花香吹进浅月阁的厢房。

朱红色的典雅梳妆台前,十几个婢女围着苏吟儿打扮。繁杂雕花铜镜里,映出一张娇美的芙蓉面。

柳叶眉、点绛唇,眉间一抹朱砂钿,罕有的绝色中晕着靡艳的妩媚。

苏吟儿的如葱玉手伸进大红色的嫁衣里。

嫁衣奢靡,如丝般顺滑的料子,在灼灼烛火下隐隐泛着光泽;霞帔精美,蹙金绣云霞翟纹华贵大气。

那摇曳的裙摆,铺在绣着戏水鸳鸯的地毯上,足有数丈。

侍女洋桃领着后厨的师傅走进院子里。

外面天冷,她抖了抖鞋面上的雪花,侧身对后厨的师傅交代了几句。师傅转身进了一旁的小厨房。

洋桃:“哎哟,小姐,距离吉时还早着呢!您可该多睡会。”

寻常新娘子出嫁,因着繁琐礼仪多,往往起得早,怕误了男方接亲的吉时。

可小姐大婚不一样。

小姐的浅月阁距离安国君的明月庄不过几条长廊,所有的繁杂礼仪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小姐完全可以睡到大天亮。

苏吟儿娇柔浅笑:“我不想陆哥哥等急了。”

厢房里的婢女们都是没成家的,个个艳羡小姐嫁给了大庸国最位高权重的男子,偏偏这男子不仅生得俊朗,还对小姐极近宠爱。

喜婆是过来人,是陆满庭请来伺候苏吟儿的。

喜婆笑道:“这女子一生就这一回最风光,您就该让安国君等着。多等会!”

满室的女子嬉笑,苏吟儿微红了桃腮,水泠泠的美目里流转着娇怯。

后厨的师傅端了碗长寿面过来。

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绿色的葱花点在汤水上,清香四溢,勾得人饥肠辘辘。

洋桃接过长寿面:“小姐,您今个生辰。安国君说了,不能过来陪您,但长寿面还是得吃的。”

按照大庸国的礼仪,男女成婚当日,新郎在接亲之前不能与新娘见面,否则不吉利。

苏吟儿晓得是陆哥哥安排的。

她在安国君府生活的这四年,每个生辰日的早膳,都是陆哥哥端着长寿面过来,哄着她吃。

苏吟儿娇笑,满室的婢女也捂着唇偷笑。

苏吟儿卷起宽大的袖摆,拿起金色的筷箸准备吃面,被洋桃拦下。

“得嘞,还是奴婢伺候您。您戴着金驱,不方便!”

婢女们欢欢喜喜地服侍苏吟儿用面,又担心她妆容花了,喂一口面条擦一下小嘴,染着安神香的厢房里,充斥着喜庆和欢闹。

巳时三刻,陆满庭踩着吉时来接亲。

鞭炮声里,陆满庭一席大红色的新郎服,勾勒出紧实的腰线。他身形修长、气质卓越,朗朗前行中,骄矜华贵。

撒红包、闯新门,拥着新娘子跨火盆。

喜服相缠间,陆满庭执过苏吟儿嫩白的指尖,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冷?”

苏吟儿戴着金色的凤冠。

凤冠上摇摇欲坠的流苏遮住了苏吟儿大部分面容,却让她愈发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朦胧美。

隔着流苏,苏吟儿看不太清陆满庭的神色,却有炽热的呼吸混着荷叶香洒在她的桃颊上,痒痒的,饶人心扉。

她摇头,眉间含情:“陆哥哥冷么?”

陆满庭清冷的眸子忽地暗沉,有来不及捕捉的痛一晃而过。

他紧了紧大掌中的可怜小手,从风离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张绣着牡丹花的红盖头,盖在苏吟儿头上。

红盖头遮住了似极碎玉娃娃的娇美容颜,遮住那双勾魂的美目,遮住娇若鲜花的唇瓣,遮住他心底扭曲变态的心思。

陆满庭温和地浅笑着,没有回答苏吟儿的话,而是将红绸的另一端交给苏吟儿。

一条系着大红花的红绸,连着一对璧人。

璧人双双跨进前厅拜堂。

前厅里,满朝文武百官近乎都来了,不过,全是独自前来,没有一人带女眷。

老皇帝闲得无聊,坐在高台的主位上,懒洋洋地打哈欠。

明黄色的龙袍没能衬出他的英武,倒让肥到流油的大肚腩更明显了。

许是没睡好的原因,他的神态甚是疲惫,过分凸出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睛下方的乌青黑得瘆人。

严公公是贴身伺候老皇帝的大太监,恭敬地立在一旁。

有官员前来问候,老皇帝心不在焉地敷衍。

这安国君府居然没什么女眷,少有的女婢不是人老珠黄的老妈子,就是穿得乌漆嘛黑的乡下野丫头,没一个瞧得顺眼的。

直到陆满庭牵着新娘子从厅外的廊桥下经过,老皇帝无意间瞧见。

虽是大红色的嫁衣和红盖头将其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新娘子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味,更别论傲I人的身姿何其曼妙。

老皇帝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问身旁的严公公。

“这新娘子多大?看样子是个美人!”

严公公:“皇上好眼力。苏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安国君藏得深,鲜少将其示人。”

老皇帝一愣,小眼睛里有猥I琐的精光:“你瞧见过?”

严公公点头:“自然。”

严公公说前段时日汪正卿夫人生辰宴的时候,安国君带未婚妻苏小姐认识了几位朋友。

据在场见过其人的官员们形容,那苏小姐美得不似真人,天上地上也难找出相媲美的第二位。

老皇帝静思了片刻,似在思量严公公的话有几分真假。

“当真这么漂亮?和朕宫中的小美人相比,如何?”

新郎新娘在喜婆的恭迎下,已入前厅的大门。

严公公闪躲着瞧了瞧陆满庭,刻意压低声线,侧头对老皇帝说:“不可同日而语。”

老皇帝龙颜大悦,一扫之前的颓废。

厅堂里热闹非凡、哗声涛涛。

拜堂的吉时到了。

一拜天地,拜的是天公和土地;二拜高堂,拜的是双方父母,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夫妻对拜,拜的是百年好合、携手恩爱。

拜完堂,在送新郎新娘入洞房之前,得向长者敬茶,也就是向皇上敬茶。

老皇帝端坐着,不加掩饰的视线直盯着跪着的苏吟儿瞧。

满堂的宾客眸中带着嫌弃,却又无人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庆幸,庆幸没带女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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