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贪娇(146)
南冥国与大庸国中间隔了一座天牧族的皇城,地广物丰,两国商贸往来频繁。南冥国的国君叫沐亦修,继位不过两年,与陆满庭是多年的拜把子兄弟,私交甚好。
陆满庭剑眉轻扬。
沐亦修早早给他递了书信来,若不是前段时日南冥国忙着春耕,沐亦修怕早就跑去京城闹他了。
陆满庭挥手,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亭下的两兄妹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双水润的眸子时不时气鼓鼓地瞪向他,似是他犯了天大的错。
不多时,苏吟儿起身同三皇子告别,拂了衣袖往厢房的方向走,却是故意绕开他,选了曲径更远的小石子路。
陆满庭眉眼一挑,不禁笑着,顺手捻了一朵红色的蔷薇花,去了隔壁的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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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吟儿斜躺在黄花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卡的话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四年前她同陆满庭是有段旧缘的。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既然暗道已修好,通往暗道的钥匙她也拿到手了,为何没来得及逃离,而是同大皇子去了漠北林,糟了奸人陷害?
她想不通,也懒得去想。
回眸,朱红色的木门大大地敞开着,是侍女们为了陆满庭留的。
苏吟儿幽怨地瞪了一眼,起身,踩着珍珠木屐履走到门前,纤细的手儿扶了铜把手,就要关门,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徐徐而来。
陆满庭刚沐浴过,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里衣,露出胸前换过的纱布,那乌黑的墨发垂顺至腰际,隐有水珠从发梢滴落。
他一只手臂抵在木门上,大半个身子挡住她面前的光,俯身,罩住娇小的她。
“怎地,又想将夫君关在门外?”
“夫君”两个字似是从他的喉间滚出的,带着灼人的烫意。自她没下得手杀他,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愈发地火热,不加掩饰,便是常挂在嘴边的“朕”也说得少了。
苏吟儿侧身,躲过他拂在耳畔的粗沉呼吸,微翘着红唇骂了句,“禽i兽”。
她的声音极轻、极淡,便是口不择言的咒骂也分外地悦耳。他反手关了朱红色木门,将苏吟儿抵在厚重的木门上。
她孕肚凸显,一度让他很不适应。他掐着她雪白的颈项,似一头饿狼啃咬她诱I人的耳垂,哑着嗓子宣誓。
“四年前就该要了你,你才晓得究竟什么是‘禽I兽’。”
话落,他炽热的唇就落了下来。
今夜的他很是没有章法。
或许,得不到的会分外令人念想。他重伤在身,便是渴极了,也不敢贸然怜惜她。火热的唇畔之下,不过是被她撩I拨得快要溢出来的思念罢了。
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沸腾着火焰的眼睛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有了身孕后,她圆润了些许,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让他贪恋着迷。
他撸了撸她散在脸颊的乌黑碎发,将一朵盛开的蔷薇花斜插I到她的发梢。被他咬得红肿的樱唇儿愣愣地张开着。
他与她额头相抵,浅笑着。
“吟儿,你双亲健在。”
苏吟儿被他闹得喘不过气,无暇的藕臂无力地抵住他的靠近,却是徒劳。听见他的声音,她软软地“嗯”了一声,片刻后,挣扎着从他怀里探出头。
“什么?你说什么?真的么,他们真的还在?”
苏吟儿雀跃地攀上他的脖颈,一双绝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全然不复方才又羞又怒的抗拒。
陆满庭满腔的情瞬间淡了,阴沉着脸,冷冷道。
“吟儿就这般想知道?”
面前的男人霸道又强势地揽着她,目光似刀锋般锐利可怖,吓得她往后缩了缩,扣在她腰间的大掌力度忽地发紧,紧得让她恐惧。
他望着她的眼睛,凝视着她的眸光将寒,一字一句,似烙印般刻在她的心尖上。
“莫要想着寻了双亲离开朕,除非朕死了。”
苏吟儿拧着眉,怒得双颊潮绯。提起她双亲的人是他,莫名其妙在意的人也是他。她低头咬在他白净的肩头上,常年习武的肌肉结实,一口咬上去,反倒磕得她牙疼。
他不禁嗤笑,捉了她的下颌左右瞧了瞧,确定她没伤着,柔声道:“属狗的?”
她怒瞪,生气时吐出的字也是娇滴滴的,不似谩骂,倒似在勾他。
“你到底说不说?”
陆满庭坐到矮几前,倒了盏热茶饮下。纵是无需解酒,瞧着雪肤魅I惑的她,也是极渴的。
“有鼻子有眼,活着。”
苏吟儿一愣,觉着陆满庭说了什么,又似没说,小脑袋瓜转了好一阵,才气鼓鼓地侧过头不愿多瞧他。陆满庭似甚满意她的娇嗔,在她白嫩的额间轻点。
“岳丈性子霸道,爱打人,却是个惧妻的,同你母亲感情甚好;岳母与你有八份相似,口直心快,是个疼人的。”
苏吟儿秋水般的眸子里晕着浓雾。
当她知道自己的神女身份后,便断了寻找双亲的念想。她不过是被天尊不知从哪弄来的傀儡,又岂会奢盼天尊能告知她的过去?
“那我可还有兄弟姐妹?”
陆满庭想起某人桀骜不驯的眉眼,不答反笑着问:“若是吟儿的兄长为了一串冰糖葫芦将你卖了,你可还认他?”
苏吟儿急了:“自然,自然不会!天下间哪有这般混蛋的哥哥?”
她到底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听陆满庭的语气,父母亲关系和睦,教养的孩子应当不差,为何会将她卖掉?莫非是家里太穷,一串冰糖葫芦于兄长而言,比她这个亲妹妹还重要?
思量间,一道男中音由远及近,似是从庭院里直奔厢房而来。
——“陆满庭,小爷我赶了三天的路,屁股都要颠破了!汤池在哪?陪我去泡会!”
来人正是南冥国的国君沐亦修,与陆满庭同岁,小了几个月份,是陆满庭多年的拜把子兄弟,两人私交甚好。
门外廊下,风离急急将沐亦修拦下:“国君大人,使不得,皇上已和娘娘入寝。您先等等,属下去唤皇上。”
“唤个屁唤,我人都来了,有啥好唤的?陆满庭,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沐亦修一巴掌拍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却是落了个空,大门从里打开。
陆满庭沉着脸,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高大的身影挡住沐亦修不住往后偷瞧的目光,冷声道。
“堂堂一国之君,大呼小喝,成何体统?”
沐亦修亦不在乎,惦着脚斜侧着身子看向月门后的屏风。八扇苏绣屏风上,曼妙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摇曳生姿。
虽看不清面容,只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也能想象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里面那位就是嫂子吧?嫂子,我是你夫君的......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陆满庭,留点面,留点面啊!”
陆满庭轻松拽起沐亦修的衣襟,将探头探脑的沐亦修拧出门外,再反手一带,关了朱红色的大门,拧着沐亦修往汤池的方向走。
屋内的苏吟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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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亦修同陆满庭差不多高,比陆满庭还要壮实些。一个高大的汉子被陆满庭拧小鸡似地拧在手心,难免有些丢面。
哪怕入了汤池,侍女送来可口的青提和瓜果,也堵不住他碎碎念的嘴。
“你说你,为了个女人跟我动手?值得吗?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舍得?”
沐亦修恨了一眼台阶上坐着的陆满庭,“下来呀!莫不是有了女人,连我都看不得了?”
陆满庭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解了腰间的玉带,露出缠满纱布的伤口,俯身,修长的腿堪堪没入汤池里的玉阶,沐亦修便伸手阻止。
“得了得了,伤残人士,就不要埋汰我了。”
陆满庭冷呵,勾了繁杂的锦袍裹住紧实的腰身,悠闲地取了颗葡萄,喂入嘴里。
沐亦修泡了一会儿,疲惫散了些,舒爽多了。他胳膊肘枕在玉阶上,慵懒地往后仰,池中浓浓水汽萦绕,氤氲了他异常卷翘的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