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大猫在年代文报恩(24)
……
第二天是宋雪洁讲课,申宁犹豫半天,还是来了。
今天的她比昨天适应的好了点,起码没犯困,百无聊赖地坐在最后,盯着木板上的字发呆。
方正又弯绕的,为什么这个字像画画啊?
申·文盲·宁歪着头,试图看懂木板上的汉字。
身边敞开的大门传来一点动静,她一侧头,就看见陈明英猫着腰进来。
他拎着个板凳,挨着申宁放地上坐下,才轻轻松了口气。
陈明英压低声音,小声笑道:“你怎么坐这么往后?能听清吗?”
刚说完,他就自言自语地补充道:“我都忘了,你耳朵很灵,肯定能听清。”
申宁不懂他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她不想听课,但也不想唠嗑。
她撑着腮帮子转过头。
陈明英知道她耳朵能听见,他面朝前方,只盯着前方黑板的一角,声音干巴巴的,很小。
“我在县里找到了一份服装厂干事的工作,七月就能去。”
申宁以示礼貌,转过头来“哦”了一声。
队里很多人都想去县里吃商品粮,那这应该是好事,她得祝贺一下吧?
她心里想着,道:“恭喜你啊。”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说“下雨了”。
陈明英心头有些苦涩,声音压得更低,恐怕他自己都听不清。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全部的勇气,问出了一句话。
“申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县里吗?”
申宁:“?”
她又不需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去县里做什么?
她连犹豫都没有,断然道:“我不去。”
陈明英的头低下去,好半晌,他才苦笑着叹了一声。
“我就知道……”
他没再开口,深深望了她一眼,便慢慢走了出去。
一向阳光健朗的青年头垂了下去,仿佛受了极大打击。
申宁不解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转回视线,继续盯着木板发呆。
真奇怪。
又不是不认识路,去县里还非得拉个同路吗?
她想想小时候成天想揪她辫子、被痛揍一顿的陈明英,连连摇头。
原来小时候胆大的人类,长大后还会变得胆小。
前面看完全程的宋雪洁:“……”
虽然她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但看陈明英的神情,也大概能猜到。
还没处过对象的女知青恍惚了下,还是下面好学的小孩子见她停顿,疑惑地询问。
“宋老师你怎么不讲啦?”
宋雪洁回过神来,忽略刚才的震惊,温柔地继续今晚的扫盲。
但回归理智的前一瞬间,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谢同志怎么今天没来?
……
除去第一天,接下来的两天谢温时都没来,下一次他出现时,就是在第四天轮到他讲课的时候。
天气越来越暖和,他穿了件白衬衫,搭着海蓝色外套,身姿清瘦挺拔。
走进食堂的时候,申宁听见好几个姑娘倒吸凉气的声音,然后是她们的窃窃私语。
“谢知青长得真好看啊。”
早早拎着小板凳抢到第一排的申宁乖乖坐好,视线跟着谢温时从门口挪动到面前——她特意挑了个面对小木板的位置,这样,他讲课的时候就在她面前啦!
但谢温时好像并没看到她,都没低头看她一眼。
他走到小木板旁边站了站,感觉不舒服似的,把木板往右移了一米,然后望了望大家。
“这样大家能看清吗?”他微笑着问道。
小木板在哪儿其实没什么区别,大家响亮地应了一声,“能!”
只有申宁眼睁睁看着谢温时远了一米,不解地眨了眨眼。
诶?
但她没有多想,可能他就是在刚才的位置写字不太舒服呢,于是她又欣喜起来。
她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盯在谢温时的脸上。
他握着炭笔在木板上写了三个字,“木,林,森,”便转过身讲解了起来。
谢温时讲课的确很有意思,知道底下坐的都是没怎么上过学的农民,很善于比喻,把这一个个的字比作成一棵棵树,把底下的老农民们讲得一愣一愣,连连点头。
等讲了半小时,谢温时好像热了,低头挽了挽袖口。
抬头时扫了眼大家,无奈笑道:“大家看我的脸做什么,又没写字,看木板啊。”
第21章 文盲豹子
◎豹子,他怎么得罪你了?◎
哄堂大笑。
有活跃的小青年抢先喊道:“因为谢知青你长得好看!她们都看呆了呗!”
立刻被旁边十七八岁的姑娘狠狠压了下去, “你瞎说啥!”
底下喧闹了一会儿,气氛活跃,让人没有困意。
只有申宁:?
虽然谢温时没有看她,但她总感觉, 他在说自己。
她蔫巴巴坐在自己的板凳上, 等谢温时继续讲课的时候, 尝试把注意力移到木板的字上, 可是看着看着,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好困。
在申宁即将睡着,头已经垂下去的时候,突然听见谢温时咳了一声。
她猛然惊醒,努力睁大眼睛。
可没过半分钟,眼睛又缓缓闭上了, 头倒还是抬着的。
这么一睡, 申宁就睡到了下课的时候。
周围都是拖拽板凳和说笑的声音, 她迷迷瞪瞪睁眼,便见谢温时正擦拭着手上炭笔留下的灰, 等擦完了, 便也转身往外面走去。
申宁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走过,想叫他, 但外面还有很多人。
她只好悄悄地跟了上去, 等周围人散尽,只剩下谢温时一个人的时候, 她才窜出去。
人都跑到他面前了,谢温时不得不停下来。
他端着一贯的微笑, 往后两步, 拉开了距离, “申宁同志有什么事吗?”
申宁摇头,“没事——”话音未落,便见谢温时绕过她要继续走。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终于问出了今天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你怎么不理我!”
她的体温很热,哪怕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也挡不住,烫在谢温时的小臂上。
他微微皱眉,神态自然,“有吗?”
“我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时候不早了,申同志快回去休息吧,”谢温时温和微笑道。
申宁看着他的脸,明明在笑,可却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就像嘴唇在笑,但眼睛没有。
她不愿意放开她,口气肯定,“你今天就是不理我。”
他和其他听课的人都会对视,只是不理她。
想到这里,申宁皱着眉盯着他,执意要得到一个理由。
谢温时见逃不过去,轻叹一声,“你先放开我。”
申宁看了看他的身板,衡量着应该跑不了,这才勉强放开了手。
被她握过的皮肤陡然出现在夜风里,有些凉意,谢温时缓缓收了回来。
他淡淡道:“我看你那么困,以为你不想听我的课,更想听别人的。”
比如,那个陈明英。
申宁一愣,瞪大了眼睛。
她想解释,但怎么也想不出来理由——她就是一只不好学的文盲豹子!
一见汉字就犯困。
谢温时见她不说话,眼神更淡,“我也该回去了,申同志再见。”
说完,便绕过申宁大步离开。
申宁站在原地许久,终于长叹一声:为什么想接近小伙伴,还要学汉字啊!
这一晚上,大队里许多人没有睡好。
若有若无的豹子嘶吼声出现在他们的耳朵里,让人毛骨悚然,战战兢兢。
第二天,大队长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申宁。
他见申宁也无精打采的,猜测她也没睡好,忧心忡忡道:“你昨晚也听见豹子的吼声了吧?”
“多少年没见过豹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了,申宁你说,豹子不会下山攻击人吧?”
以前大队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的,连着好几个半夜,野狼下山,叼走了队里养的鸡,后来,是申宁出手把那头狼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