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都异妖录(2)

作者:米花

并且她就死在苗山溶洞。

她那时已经精神不正常了,父母是普通山区农民,好不容易供出个大学生,结果落得这种惨景。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进了山,到了溶洞,割了手腕,溺死在岩洞暗河。

她的血顺着水流四处飘零,千溪万脉,融入大山深处

池婷她们兴奋地来到壮观漂亮的溶洞,洞里别有洞天,石钟乳巨大,千姿百态。

往里走,洞里越来越暗,通道很深,水流潺潺。

她们发了照片到朋友圈,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不忘配上了美美的自拍——

饮一口清甜水,虔诚许愿,余生也要做个温暖善良且坚定的人,岁月静好,清澈生活……

旅行攻略里有人说过,溶洞里的水很干净,当地人称为圣水,喝了可以净化心灵。

一行九人,四男五女,都喝了溶洞水。

原计划傍晚返回民宿,可她们谁都没有走出去。

镜台里黑雾缭绕,阴气阵阵。

他们撬了锁,去了未开发溶洞,出去后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迷失了方向。

最后天完全黑了,月亮被乌云遮住,乌鸦怪叫。

树木沙沙作响,漫山遍野,一具具尸体在枝头晃啊晃。

吊在树上的干尸,衣服都腐烂完了,扭着头,露出枯朽骇人的脸。

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它们用烂了的眼珠子,诡异地盯着他们笑。

然后一条人头蛇身的怪物在林中一闪而过。

我眯起眼睛,神情变得微妙。

果不其然,那条人蛇绕着林子转,爬来爬去,最后停在早已吓瘫的池婷她们面前。

浑身雪白的蟒,立起来足有三丈高,长着人的脑袋,披头散发,脸色乌青,有可怕的鳞片。

人蛇眼睛淬着毒,阴森森地笑,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条粘腻的双头红信子。

然后,当众生吞了一个女孩。

从头到脚,女孩蠕动挣扎,蛇的身子伸展,扭曲,将人完全吞下…………接着是第二个。

我离开了镜台。

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回到店内,我看到门外蹲了个人,定睛一看,是池骋。

他在抽烟,头发凌乱,身影消沉。

他说:「最近发生的事,超出了我太多认知。」

我说:「相信自己,人有无限可能,你还会有更多认知。」

二楼杂货间我找了本书。

是本有些年头的书了,字迹已经泛黄,书名是——《袾子笔记》

池骋在一旁看我翻书。

我翻到了这样一页,上面记载——

晋,元康二十年,朱提太守葬女朱牧,半池人口殉葬,吊于苗岭。

「尸满林,朱牧被唤醒了。」我若有所思。

池骋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我勾唇一笑,神秘道:「意思就是,有点麻烦,还得加钱。」

2

朱提郡太守老来得女,取名朱牧,大摆宴席三日。

朱牧乖巧可爱,粉嫩白胖,娇憨率真。

三岁时,家里给定了娃娃亲,是年长她三岁的表哥冬郎。

二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表哥眉清目秀,聪明伶俐。

朱牧喜欢糖画,冬郎学了画给她看。

朱牧贪吃桂圆,冬郎颗颗剥给她吃。

朱牧温病昏迷,冬郎门外守了一夜。

…………

朱牧犯错被母亲打手心,抽抽啼啼哭红了鼻子,冬郎心疼得眼圈都红了,伸手跪在地上:「姨母莫要打妹妹,我替妹妹受罚。」

冬郎从小就护着朱牧,心里眼里都是这个妹妹。

朱牧抱着他,笑得眉目弯弯,天真烂漫:「哥哥最最好了,牧儿最喜欢哥哥。」

「将来长大了,我要嫁给哥哥做小君。」

满堂大人,纷纷哄笑打趣,朱牧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后来,冬郎去春山学院读书,三年不曾归家。

待他回来,已是眉目清俊,气质出尘的翩翩公子。

朱牧也已经褪去娇憨,长成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少女。

少女见到公子,粉面颊红,唤了一声「冬郎」。

冬郎目光含情,笑得温柔似水:「牧儿,好久不见。」

感情升温,他带她去逛庙会、买脂粉、吃甑糕……她唇边沾了一粒米,冬郎低头吻了下

,替她吃掉。

朱牧呆愣愣,一阵心慌:「冬郎在做什么?」

他眸光戏谑,手指抚过她的唇:「自然是夫君该对妻子做的事。」

朱牧想了想,踮起脚尖也亲了他:「这样啊,那我也要做妻子该为夫君做的事。」

公子染红了眼梢,耳朵红了,将她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傻姑娘还在惊疑:「冬郎,你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生病了么?」

公子失笑,以额相抵。

吾妻年幼,稚子心肠,风月旖旎,待日后,慢慢教。

……

婚期定下,朱牧被限制自由,整日在家中被母亲教导婚后事宜。

冬郎差人送书信寄情,朱牧高兴,也唤蕙娘送去回信。

蕙娘是她的婢女,年长她三岁,是个哑巴,每次送信回来,都会比划着手势告诉她,公子很开心。

朱牧脸红,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冬郎。

三月阳春,冬郎入府看她。

彼时朱牧正被母亲看着绣花,闻言心中喜悦,待到母亲笑着应允,迫不及待地跑去见他。

前堂不见人,她四下寻去,终于在庭院拐角处的廊子里,看到了她的冬郎。

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冬郎正拥着蕙娘,缠绵深吻,浓情蜜意。

她呆愣,不知所措,第一反应是吓得躲了起来。

然后悄悄探出头去偷看。

冬郎不是说过,这种事是夫君该对妻子做的吗,为什么对蕙娘也可以做?

长廊寂静,冬郎亲吻蕙娘,面颊染了绯色,他用额头抵着蕙娘,手指风流地抚摸她的唇。「蕙娘,多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声音喑哑,眼神含笑。

蕙娘环着他的腰,安静乖巧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嘴角亦含着温柔的笑。

朱牧失魂落魄地走了,茫然无措,用手按住了胸口,不知为何,那里酸涩疼痛。

她站在前堂院落,呆愣愣地将花盆里长势甚好的兰花揪掉。

不知过了多久,冬郎过来了。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鬓间,含笑逗她:「牧儿,怎么把花都揪掉了?」

见她呆愣,他又扳过她的身子,关怀道:「牧儿不开心?是因为刺绣做得不好吗?」

她想起来了,她是写过信给他,抱怨说母亲最近在督促她学刺绣,她总是绣不好那朵兰花。

那信,还是托蕙娘送去给他的。

朱牧迷茫地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蕙娘,低眉顺眼,如往昔一样安静温柔。

心里的酸涩蔓延至全身,突然令她落了泪。

冬郎皱眉,拥她入怀,心疼道:「妹妹莫哭,刺绣不好学,咱们不学就是了。」

看呀,她的冬郎还是如从前一样,疼她护她,可是为什么又不一样了呢。

后来,朱牧从书上得知,她这叫「妒」,是身为女子及人妻的大忌。

但她那时不知,只觉心痛难言。

婚事已至,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冬郎。

新婚那夜,冬郎待她视若珍宝,疼爱万分。

他们做了夫妻该做的事,朱牧茫然无措,紧紧抱着他,低声呢喃:「冬郎,你会永远喜欢我,对吗?」

冬郎笑她,俯在她耳边,深情回应:「傻瓜。」

是啊,她是个傻瓜,所以才会被他糊弄。

新婚之夜,半夜醒来,床畔是空的。

朱牧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赤着脚。

她知道他在哪儿。

她悄无声息地走在地上,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蕙娘就宿在新房的外室。

她光着脚站在他们屋外,隔着帘布听到他们发出的声响。

屋内灯光昏暗,他们做着她与冬郎做过的事儿,蕙娘也会深情地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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