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嫡女又离家出走了(14)
陆幼檀这一睡再醒时已经是天色渐沉了。
马车里有些昏暗,陆幼檀揉了揉眼睛,轻轻唤了一声春桃。
“小姐您醒了啊,半个时辰前已经停下休息过一次了。我叫不醒您,就只能给您留一点吃食。”
“没事,多谢。”
陆幼檀接过春桃递来的肉夹馍,严格上来说也不算肉夹馍,只不过是将晚上炖煮的肉片夹进白面馒头里,比较方便吃。
入口还有些温热。陆幼檀吃了几口,突然清醒了似的,问道。
“翠碧和徐婆子呢?”
实在是上午太困了,居然都没有意识到少了人。
“公子说您应该不想再看到翠碧了,就差人把她安排到后面的马车了。徐婆子说马车坐三个人挤,就和翠碧一个车了。”
春桃说完,又有些愤愤不平地小声嘟囔道:“我看她就是不想来伺候小姐吧。”
陆幼檀咬了一口馒头,笑道:“她不在我们跟前不是更好,我可不想时时刻刻跟她提着心眼。”
“小姐说的是!”
“你昨夜里说的翠碧和江亦瑶关系不一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黑夜里似乎特别适合说一些悄悄话。睡了一个下午的陆幼檀,此时吃着饭,又清醒了。
“翠碧是伺候二小姐的,但是她自己坚持把自己是刘姨娘的侄女的事情挂在嘴上,还说以后要跟着二小姐出嫁呢。”
“难怪……”
陆幼檀恍然大悟,难怪她一个丫鬟能这么的不把她这个嫡小姐看在眼里,感情是个关系户啊。
但是陆幼檀也没敢再多和春桃八卦了,简单问了几句,又闭上眼睛养神了。她可以白天睡觉,但是春桃不行。眼瞅着春桃已经困得眯眼了,她实在不忍心再拉着春桃熬大夜了。
马车行驶了一夜,在第二天一早简单的休息了一下,又开始赶路。
陆幼檀在马车里待得浑身发软,她这一天无数次羡慕地看向车窗外。
好想和许惊鸿一样出去骑马啊!
陆幼檀可以提出骑马的要求,但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不行。陆幼檀只能趁着宝贵的休息时间下来活动活动,其余的时间都百无聊赖的瘫在马车里。
第11章
经过一天的行驶,一行人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马车停下的时候,陆幼檀迫不及待的抱着糕点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她在车上打了一天的瞌睡,早就坐不住了。
双脚着地后,陆幼檀先是痛快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头顶上的牌匾上是遒劲有力的“江府”二字,一看便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牌匾之下是紧闭的大门,大门旁立着两只气宇轩昂的石狮子。周围的墙体用的青砖,显得低调但又大气。完全符合陆幼檀对古代豪宅的设想。
“陆姑娘。”
谷雨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朝着陆幼檀打了个招呼,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公子给姑娘开的药方。”
陆幼檀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许惊鸿对她的病竟然执着于此,连药方都开出来了。
借着大门口的灯光,陆幼檀简单的扫了一眼,却猛地皱起了眉。
“这不是公子的字迹啊。”
每日任务里,偶尔会有“看书二十页”之类的内容。陆幼檀便借了许惊鸿的医书来看。
而许惊鸿的书上总是写满了他自己的注释,那隽秀刚劲的小楷实在是让写得一□□爬字的陆幼檀非常得羡慕,因此对许惊鸿的字印象格外的深刻。
但这张药房虽然字迹工整,却少了一丝潇洒和风骨。
“这是我的字迹,是我照着公子写的重新抄的。”
谷雨解释道。
可能是睡了一天的缘故,陆幼檀的脑子格外的灵光。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惊鸿没有将手写稿给她,那必定是留有用处。而许惊鸿这一路走来天天给她把脉,又事事都详细询问,明明有些超出寻常问诊的范畴了。
联系到许惊鸿曾经问过她月事等一些女性的生理问题。这种问题放在这个时代,明显是有些过于涉及隐私了,哪怕许惊鸿是大夫,也不应该由他问出口。但他还是详细的追问了。
陆幼檀脑子里灵光一闪,试探地轻声开口问道:
“可是府上有姑娘病了?和我一样的病症?”
橙黄的灯光之下,谷雨一直微扬的嘴角僵住了,他的目光直直地定了两秒。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满眼真诚地看向陆幼檀。
“没有,府上并没有姑娘生病。”
谷雨一瞬间的失神,被陆幼檀一点不落的全部捕捉到了,虽然他极力否认了,但是可信度却是存疑的。
“哦,公子呢?我就要回家了,想再和他道个谢。”
陆幼檀朝着前面的马车探了探头,问道。
从谷雨嘴里肯定是翘不出东西了,但是陆幼檀还是想再见一面许惊鸿,和他再道个别。
“公子进宫面圣了。”
进宫了吗?
陆幼檀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许惊鸿的马车。他是什么时候换了车走的?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走的无声无息的。
“那麻烦你帮我跟公子道声谢,谢谢他的药方,也谢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谷雨连声应下,与陆幼檀道了别,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
抱着糕点的陆幼檀正有些惆怅地看谷雨翻身上马,突然间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大小姐。”
陆幼檀回头看去,只见西北的小门迎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容貌端正和蔼,朝着陆幼檀行了一礼。他的一身衣衫看起来颇为讲究,想来在江府里的身份不低。
“这时府上的管事宋叔。”
春桃捧着马铃薯蹭了过来,小声说道。
“大小姐快进来吧,少夫人还在等着您。”
出乎陆幼檀的意料,宋叔的言语中完全没有轻视她的意思,礼数周全声音温和,一点都挑不出错来。
眼前的江府大门陷在夜色中,透过狭窄的门完全窥探不见里面的样子。
陆幼檀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情绪,顺带着鼓励了自己一番。这才提起勇气,带着一股走向断头台似的决绝,踏进了江府。
江府满足了陆幼檀对古代豪宅的全部构想。
宋叔正领着陆幼檀走在一条长廊上,虽没有古文中描述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这样的夸张,但无论是那恢弘大气的对称结构布局,还是顶着那一轮弯月的精巧飞檐和连廊上雕琢的繁杂花饰,从整体到细节都将陆幼檀震撼得说不出话。
连每一盆植株的拜访都有它的独特之处。翠绿的枝叶将光影分割,细碎的洒在地上,随着细微的风轻轻晃动,阴影上又盖上一层夏夜的清冷月光。长廊之下,不知从何引进的溪水潺潺流动。
长廊上的人踏出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水面上,悄然间驱散了暑气。
陆幼檀一路上都心中暗自感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的以为自己是在参观古建筑,全然没有将这个奢华的建筑当成自己家的意识。
就在陆幼檀低头观赏庭院里那一株繁茂的不知名植物时。长廊的那一头,一身淡青色齐腰襦裙的年轻女子正朝着他们缓步走来。
陆幼檀忙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看向这朝着他们走来的女子。
她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是那种大气温柔,知书达理的漂亮。她衣着素净却精致,佩戴在发髻间的是样式简单的玉簪,她的裙摆上绣着的几簇栩栩如生的翠竹,和衣摆袖口间繁杂的暗纹搭配在一起更是衬得她端庄温雅。
陆幼檀在野外和一群士兵一起赶了半个月的路,乍一眼看见这般温雅端庄的女人,一时间有些看愣了神。
“少夫人。”
这女子正是江淮远的夫人沈韵。周围的仆从们纷纷行礼。
陆幼檀忙垂下目光行礼,轻声喊道:
“嫂嫂。”
沈韵是在原主走后第二年嫁给江淮远的,原主在京城里也没什么社交,因此俩人也没怎么正式的见过面。